沉積在心頭許久許久的石頭,因為這輕飄飄的幾個字,像被瞬間擊碎了。
失魂落魄……
生無可戀……
五年前,她真的因為她……
季闌珊愕然失神,這道困縛了五年的枷鎖,真的是她誤解了嗎?
季闌珊還沒回神,錦繡的聲音再次攥住了她的知覺,“而且小姐,方才在來的路上,我看到青染宮外被密密麻麻保護起來,就問了句随身的侍衛,他說皇上出征北齊了,把宮裏全部的禁衛軍調了三分之二在青染宮,裏三層外三層的保護你和小少爺。”
“你說什麽?”
季闌珊愕然大驚,皇宮內千萬宮宇,三分之二的禁軍,何其巨大,除非要有謀權篡位之人到逼宮的地步,才會調動那麽大的人手。
因為這無意的觸動,倒讓季闌珊想起君驀然離去前在床頭說的那番話。
她心思一轉,摸出腰間的雕龍玉佩細細看着,震驚地差點坐不住,他該不會是想……
“來人……”
她大喝一聲,立刻有侍衛跑進來,恭敬地俯首跪地,“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她焦灼地上前一步,迫不及待問道,“我問你,皇上出發前,是不是帶了兵力出去?”
“這……”侍衛垂着頭,支吾了半天也沒開口。
“你不說是吧,信不信我一頭撞死在你眼前!”
“萬萬使不得姑娘,是皇上臨行前特意交代過,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能向你透露任何口風,否則我等小命不保啊。”
季闌珊面色抽白,踉跄了兩步,跌坐在凳子上,“果然……他果然……”
她緊緊攥着玉佩,心裏頭翻江倒海,擡眸,她雙眼赤紅地喝道,“你現在不說,我立刻離宮,我看你們誰敢攔着我。”
侍衛左右為難,權宜之下,還是如實脫口,“不錯,皇上昨夜已經連夜命晉王爺調動南疆兵力回都城,今日離宮前,還帶走了城內的一支精銳兵力,姑娘,北齊的天已經翻了,皇上現在也是無奈之舉,若不主動出擊,我們只能坐以待斃,但是皇上睿智,他早已未雨綢缪,兵力沒有直接進北齊都城,全在北齊都城外三十裏地駐紮,他和晉王爺借由吊唁北齊老皇帝之名,進入北齊皇宮,若無異動,自會退兵,若是無法脫身,我軍就會出擊,兩軍之戰只怕再所難免。”
季闌珊面色抽白,整個人戰栗不止,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他的宏圖他的抱負,如果天下有難,他從來不會做那縮頭烏龜之人,禦駕親征勢在必行。
可他憑什麽在她床頭留下那樣一番話,憑什麽要鼓動她已經死寂的心,他都将生死置之度外,還來擔心她們母子做什麽?
季闌珊捂着胸口,淚水一滴滴垂落,滴落在手背上,灼燙着她死灰複燃的心。
為什麽要她狠下心準備遠離他的時候,偏偏又讓她知道,五年前的他不曾傷害過殇兒,又為什麽要讓她知道,他是那麽在乎她的生死。
一只小手,從身側探了過來,握住了她的大手。
季闌珊一驚,匆忙抹掉眼淚,她從來沒在季無殇面前掉過眼淚,也不敢,因為怕小小的他心靈首創,怕幼嫩的他反過來擔心她。
“殇兒,對不起對不起,娘沒事,只是沙子糊了眼,所以……”
“娘,我們一起去找爹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