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龍歷一七一五年一月二日,距離神月從海王手中接下任務已經過了五天。

五天的時間裏,神月同步進行着兩件事情:搜查這千年來關于下層海域的資料以及觀察上層海域中有可能被幽靈水母僞裝的高層。

當然,關于神月和蒂法他們的存在,由于神月的幹涉沒有讓任何人得知。對外只是宣稱他們兩個逃走了,同時神月還讓海塞冬派出可靠的人手密切留意各高層的動态。

“我們沒有被抓回去的消息一定傳回到了下層海域的那些海族內部,而仍然留在這裏的海族必然要從下層海域那邊獲取消息之後再行動,我們只能等,等他們露出馬腳。”神月如是說道,随即繼續在蒂法的幫助下翻看那成千上萬的卷宗(因為卷宗的文字都是由海族文字書寫,神月無法辨認。)。

一月七日,出去調查的密探傳回消息:一個受到監視的龜人有異常舉動。

“馬上派更多人手監視他,注意不要讓他發現!”在一處秘密的石屋內,神月對密探下令道。

“是!”密探點點頭,随即身形隐于海水之中離開了這裏。

“冬冬,準備好族裏的戰士,這幾天內準備對其實施抓捕。”見密探離開,神月轉頭對着海塞冬說道。

“嗯,神月,和你在一起真好玩。放心吧,一定辦得漂亮!那是屬于我父親的護衛隊,絕對忠誠。”海塞冬拍拍自己瘦小的身子保證到。

“嗯,拜托你了,高層裏被害的不會太多,否則下層海域一定不會放過機會侵占上層海域,所以剩下的叛徒一定在這之下,現在先撤回所有監視着其它高層的密探,專注這個有異常舉動的龜人。這幾天內,獲得幽靈水母死亡消息的龜人一定會通過某種方式告訴族內其它的叛徒,那時就是我們的抓捕時機。”神月托着下巴,大腦高速運轉,确認沒有遺漏之後說道。

“包在我身上!”海塞冬得意地說道,“那我先去準備啦。”

“嗯。”神月和海塞冬揮揮手,目送着海塞冬離開這裏。

“神月…”蒂法看着神月忽然叫道。

“怎麽了?”神月回頭,臉上帶着笑意。

“沒事..”蒂法搖搖頭,“只是覺得這樣的神月讓人感覺好恐怖。”

“是..嗎..”神月臉色一僵,随即笑臉逐漸緩和下來,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蒂法,我也知道我這樣子會讓你讨厭,可是…”

“才不是,我沒有讨厭神月。”蒂法不知道怎麽了,大聲辯駁道。

“嗯。”神月對着蒂法笑着點點頭,“不說這些了,我們繼續看卷宗吧。”

“嗯。”蒂法點點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不知不覺間兩人漸漸産生了一絲尴尬。

“大人。”海域某處,一個龜形身影恭敬地對着一片空地說着話。

就在漫長的等待時間中,一道身影慢慢從空地上顯現出來,從那一閃一閃的身軀來看,這只不過是個虛影。

“幽鬼被害了,看來那兩個人類逃掉了。海塞因那家夥不知道什麽原因休戰了,你繼續潛藏在海族中,過些日子我族将會一舉攻破上層海域,恢複我們的輝煌時期,到時候你和我們裏應外合。其它的事情,暫時先別攙和。”虛影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充滿着威嚴。

“是,大人,遵從您的意志。”龜形身影鞠了一躬。

“嗯,這段時間如果我沒有主動聯系你,你就不用向我彙報情況。海塞因或許發現了什麽,不過他沒那麽容易發現破綻,好了,你下去吧。”虛影低沉的聲音繼續傳來,然後像是信號中斷了一般,那懸浮于空中的虛影轉瞬消失不見。

見虛影消失,龜形身影這才慢吞吞地從這個地方離開,他自以為一切都沒人發覺。

待他離開,一道道密探的身影從海水中波動出現,探查了那個空地之後,各密探随即消失,看樣子是收集到了資料準備回報了。

“哼,這個老龜公,我早就覺得他不是什麽好東西了。”在看完由密探錄制的記憶水晶中的內容後,海塞冬揮舞着小拳頭大聲罵道。

“魁未,上層海域龜人的副統領。”蒂法查閱了資料說道。

“嗯,雖然聽不清楚雙方的對話,但是顯然這個魁未就是叛徒。而他的手上掌握着各潛入族內叛徒的信息。冬冬,通知密探,明天在魁未出門後進他房間搜尋類似名單之類的東西。另外,冬冬你下通知各大正副統領明天統一到海殿正廳開會議。明天我們将實施抓捕行動,這段影像在抓捕之後進行播放,然後讓各統領配合抓捕名單上的人,在以後的日子裏加強防備。我有一種擔心,下層海域恐怕要再次攻打上層海域。”神月點點頭,關閉了記憶水晶後說道。

“嗯。”海塞冬點點頭,他老早就像和父親一樣掌管整個海域了,雖然本意只是玩一玩,但是他也想做出一點成績給自己的父親看一看。而這次和神月的配合顯然就是一次非常好的機會,‘我一定會揪出叛徒的!’海塞冬在心中下定決心,然後和神月,蒂法兩人道別。

抓捕的日期來臨得很快,在确定魁未就是族內叛徒之後,密探們很快便在其房間發現了一份名單,上面記載了族內或叛變,或被幽靈水母僞裝的叛徒,叛徒數目共計五百六十三,其上的叛徒無不是具有一定職銜的海族。

一月二十七日,就在各大正副統領統一到達海殿正廳開會議時,一隊海鯨護衛隊沖入正廳,将魁未當場緝拿,後者一開始辯解,到了水晶影像播放出來後,魁未開始作出反抗,當場被各大統領聯手鎮壓,魁未成功被抓捕。

于此同時,海域內各處都上演着幾乎相同的事件。

可能某個鯊人在路過一個街道時被一群人湧上來抓捕,可能某個蟹人在睡覺的時候會被一群人撲上來壓得死死的,又可能某個蝦人在應邀去吃飯的時候在飯桌上被忽然抓捕..諸如此類,不一而論,總而言之一切都進行得非常順利,如神月預料一般。

直到二月一日,所有叛徒被全部拿下,而且也初步拷問完畢。

“禀告小海王,五百六十四個海族叛徒已全部緝拿,拷問的結果在這裏。”一個看上去頗為精明的魚人跪在地上對海塞冬說道,同時呈上數百卷卷宗。

“嗯,繼續拷問完畢,結束後..殺了。”海塞冬用右手比了比自己的脖子,言語中透露出一絲凜然,如果不是他的身形比起他的父親來說實在太小了,說不定也有那麽幾分海王的威嚴了。

“那就讓我們來看看這卷宗上到底有什麽內容吧。”神月見魚人走後從內室走出,和海塞冬說道。

“嗯。”海塞冬點點頭,一臉興奮的神色,“神月,這感覺真是太爽了,多威風。你看到了沒?哈哈哈…”

聽到這些,神月停止了翻閱卷宗,暫時先把卷宗交予蒂法翻看,“冬冬。”神月臉色嚴肅。

“嗯?”海塞冬笑着問道什麽事。

“你覺得這樣做很好玩對嗎?”神月臉色平靜地問道。

“是啊。”海塞冬仍舊笑着,似乎覺得神月也認同此事。

“你想過沒有,那可是一條條生命,是你的同族。”神月心中微怒,他讨厭那些漠視生命的人,連起碼對人的尊重都不能做到。

“那又怎樣…”海塞冬有些不解。

“你是王,一個海族的王,要做的是統領海域,維持長治久安,而非為了圖一時的痛快,而率性而為。身為一個王,要做的不是漠視自己子民的生命,不是去享受那種掌握生殺予奪權利的快感,而是時刻保持一個清醒的頭腦,做出對于自己的同族最為有利的決斷。”雖知這是異界,但是神月仍然要這麽說,這是長久以來他在耳濡目染中形成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這些不可能因為身處異界就被輕易同化。那是刻印在骨子裏的一種精神,絕不可能被輕易改變的一種精神。

“神月…我,可是那些叛徒不是該死嗎?!”海塞冬覺得自己沒有錯,大聲地辯解着。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樣辯解的意義何在。

“叛徒做出了叛國的行為固然該死,但是身為王的你不可以沉浸在其中。你不是想成為一個讓你父親為之驕傲的海王嗎?”神月開始引誘道。

“是的,我一定要成為比我的爺爺,父親更為厲害的海王。”海塞冬點頭承認了這一點。

“那麽你就要從現在開始學會寬容、仁慈地對待自己的子民,保證任何時刻都能做到冷靜思考,做出最為正确的決斷。你能做到嗎?”神月雙眼直視着海塞冬的雙眼,一字一頓地問道。

“我能!”海塞冬雖小,但他可是要成為海族的王的人,沒有絲毫遲疑,他眼神堅定地點點頭,“父親說讓我聽你的,那我就聽你的。”他一臉‘就是這樣,沒錯。’的神情自顧自地點頭說着讓神月昏倒的話語。

“嗯。”神月苦笑着點點頭,虧他還以為自己的話對他起到了作用,沒想到最有效的還是他父親對他說的話。不過在剛才說出那番話時,神月心底悄然拂過那個夜晚,芷羽曾對他說過的一句話‘無論任何時候,你都必須要保護好自身的安全,如果是必要的話,你可以選擇把我給抛下。’

‘可一旦涉及到你們,我又怎麽可能做到冷靜思考,做出最為正确的決斷呢?芷羽…還沒醒過來嗎?’神月心底這麽想着,卻是忽略了一旁翻譯卷宗的蒂法。

“喂,神月,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蒂法看着似乎走神的神月有點生氣地說道。

“呃?哦,抱歉。”神月歉意地笑笑,然後繼續翻閱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