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欠了聶氏集團多少錢,總歸那是一筆多到數不清的天文數字,足夠她償還到下下輩子也還不清。
虱子多了不咬人,她索性也懶得去算了。反正她只知道自己在半山別墅做女傭沒有工錢,在樂器行上班沒有工資,這就足夠了。
雖然都是白幹活,但安然顯然更喜歡待在樂器行。
這裏沒有人歧視她,沒有人壓迫她,氛圍很好。上到經理下到店員和前臺小姐,個個都對她恭恭敬敬,張口閉口都喊店長。
安然這才知道聶蒼昊暫時并沒有把她「被貶」的事情告訴樂器行的人,也不知道他是一時忘記了,還是心存恻隐之心給她留了一方淨土。
不管哪種原因,她都不希望樂器行的員工知曉自己目前的窘況,最好永遠別知道。
安然給盛曼茹微信轉賬還清了雇傭黑客的傭金。她不厚道的小小慶幸了一下自己提前支取了兩個月的工資。否則這十萬錢也要一起充公還債了。
她要打探聶擎宇的下落,花錢的地方很多,每一分錢都要花在花刃上。
很快盛曼茹點了收款,順便問她什麽時候到店裏上班。
“今天就在店裏,有空過來找我玩吧。”安然回複道。
那邊安靜了好一會兒,緊接着回複接二連三:“你什麽時候回店裏的?”
“啊,安老師不仗義,回來上班居然沒有第一個通知我,我還是不是你最愛的學生了?啊啊啊……”
“中午一起吃飯,你請客!必須要點最貴的小龍蝦!啊啊啊,狠狠宰你一頓才能平衡我的洪荒之怒!”
……
安然看得有些好笑,果斷回複了一句:“沒問題,地方随便你選,菜品随便你點,我的卡随便你刷!”
對方果然被她給震住了,好半回了一句:“安老師,你是被霸總附體了嗎?還是……在聶少身邊待久了,也感染了他一擲千金的豪邁之氣呢!”
安然:“……”
她怎麽感覺自己震不住盛曼茹,還被對方給震得外焦裏嫩呢!
中午,安然請盛曼茹吃飯,專門答謝對方幫忙雇傭黑客的事情。
滿滿一桌子豐盛的菜品,盛曼茹卻一邊吃一邊看安然。
“你不好好吃飯,老看我幹什麽,難道我的臉上有花?”安然奇怪地問道。
“哎,你最近究竟什麽情況啊?又是鬧失聯,又是高薪聘請黑客,方便透露你在忙什麽嗎?”盛曼茹問道。
安然臉色垮下去,小聲地說:“吃飯的時候,咱們能不提這些糟心事兒嗎?”
盛曼茹:“……”
中午,私立醫院特護病房。
聶誠過來探視老爺子,他只是進病房敷衍地看了一眼。反正老爺子仍然昏迷不清,看不看都一樣。
他離開病房的時候,梅姨也跟着出來了。
兩人進了隔壁的休息室,梅姨問道:“吃過飯了嗎?”
“沒胃口!”聶誠擺擺手,臉上堆滿了心煩氣躁。
梅姨在心裏暗暗嘆息,都這個歲數的人了還是學不會隐藏情緒,比起他那個喜怒不形之于色的侄子差遠了。“我給你沏茶吧。”
“不喝不喝!”聶誠在沙發裏坐下來,眉頭緊皺得能夾死蚊子。
梅姨在他的旁邊坐下來,沉默地看着他。
聶誠穩穩神,詢問道:“醫生怎麽說,老爺子還有沒有醒過來的希望?”
“最近正在嘗試中醫針灸治療,看樣子情況有所好轉了。”梅姨如實答道。“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再過半個月應該能夠蘇醒了吧。”
聶誠精神一振,搓着手說:“老爺子趕緊醒過來吧!除了他誰也震不住聶蒼昊那個禍害!”
梅姨觑着他,小聲地問道:“聽說密鑰的事情有貓膩?”
“什麽密鑰啊,就是木馬病毒!”提起此事聶誠就氣不打一處來。“你讓安然那個小娼婦給騙了,她和聶蒼昊串通一氣,故意耍我們吶!”
梅姨美眸閃了閃,蹙眉道:“安然不像心機那麽深的人。”
“人不可貌相!表面越老實,實際越奸詐!”聶誠一邊說着一邊懷疑地看着梅姨。現在他都有些疑心梅姨是不是兩頭讨好,或者說直接投到了聶蒼昊的麾下,幫着聶蒼昊設計擺布自己出醜呢!
萬事皆有可能!
梅姨看着聶誠眼睛裏毫不掩飾的疑色,不禁心口冰涼。她勉強保持着溫和的神色,輕聲地提醒道:“也許安然并不知情,她只是被聶蒼昊當作了棋子呢。”
“管她呢!以後要小心這個女人!”聶誠說到這裏又想起了什麽,他緩和了臉色,對梅姨安撫道:“老爺子病倒的這些天,一直是你衣不解帶地照顧他,辛苦你了!”
總算說了一句人話!梅姨苦笑:“這是我應該做的。”
聶誠也懶得繼續做戲,起身離開。“等老爺子醒了,你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好……”梅姨還沒說完,就不見了聶誠的蹤影。
她臉上溫和的神情消失,美眸冰冷,心口和四肢百骸都好像灌了冰水般,從頭涼到腳後跟。
這是依靠嗎?連牆頭草都不如!
梅姨咬着珊瑚色的唇瓣,在心裏盤算着如何扭轉眼前不利的局勢。
她很清楚聶老爺子的情況,哪怕蘇醒過來也是半個廢人了。風燭殘年的老人,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咽了氣,自己會是什麽下場呢?
梅姨實在不甘心就這麽退出頂級豪門聶家,她是聶老爺子的女人,帝都圈子裏皇後般待遇的貴婦。
一旦離開了聶家,她什麽都不是了。
梅姨在休息室裏徘徊踱步,來來回回幾分鐘之後,她終于做出了臨陣倒戈的決定。
安然和盛曼茹邊吃飯邊聊天,心情剛剛恢複了一些,她就接到了梅姨的電話。
“怎麽,你仇人打過來的電話?”盛曼茹奇怪地看着安然一臉的警惕和驚恐。
安然盯着手機屏幕上梅姨的號碼,滿眼戒備。
手機鈴聲耐心地響着,等到自動挂斷之後又重撥了過來。
安然見對方陰魂不散,就鼓起勇氣應對挑釁:“你又想給我挖什麽坑呢!”
她絲毫都不客氣,因為對方真的把她給坑慘了。如果不是梅姨挖坑,自己也不可能踩進聶蒼昊布的局裏,淪為一粒棄子,落到如今這般下場。
“對不起安然……”電話裏傳來梅姨的哽咽聲,似乎哭了很久。“是我連累了你。”
安然翻個白眼,沒好氣:“虛情假意的話就別說了!我挺忙的,如果沒有別的事情……”
“安然求你聽我說完!”梅姨生怕她挂斷電話,急聲求道:“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嗎?安然,我們之間有誤會!”
“誤會?”安然冷笑,道:“我倒想聽你的解釋了,究竟是什麽誤會呢!”
“我被聶誠給騙了!老爺子一直躺在醫院裏,我日愁夜愁,就想着如果真能找到聶擎宇,說不定老爺子一高興就醒過來了呢!我沒想到聶誠會利用我病急亂投醫的心理欺騙我!安然,我真不是有意騙你的,我也被人給騙了!我們都有自己最在乎的那個人,為了那個人都會忍不住做傻事。有時候我們明明知道那是傻事,但是為了能夠找回他,還是心甘情願去犯傻對嗎?”
梅姨一番推心置腹的話,倒是觸動了安然的心事。
其實安然何嘗不知道此事嚴重不靠譜。但是只要有那麽一絲希望她就不願意放棄,就會千方百計去嘗試。
她為了找到聶擎宇願意铤而走險,梅姨為了能夠讓聶老爺子醒過來亦是如此。
“安然,對不起!這事是我思慮不周連累了你,蒼昊他……他一定責怪你了吧!此事因我而起,我去向他認錯!我會把所有責任都承擔下來,盡量不連累你!”梅姨承諾道。
安然怔了怔,沒想到梅姨竟然是認真的。“你要怎麽承擔責任?”
“所有你承擔的責任,都可以轉嫁到我的身上!”梅姨當即表态道。“我這就去找蒼昊,向他認錯!”
不等安然再說話,梅姨就挂斷了電話。
盛曼茹問道:“需要幫忙嗎?”
安然搖搖頭,放下手機。“不用管她。”
梅姨不是沖動的小女孩,她相信她做任何事情都經過深思熟慮過的。包括那天她教唆她偷竊聶蒼昊的商務筆記本電腦。
兩人說話間,盛曼茹的微信顯示好友申請。她看了一眼頭像,不由失笑:“不會吧,這位大少爺……”
安然吸了口橙汁,好奇地問道:“哪位大少爺?”
“就是你老公身邊那位損友,好像姓紀的,叫什麽紀千……千……”盛曼茹絞盡腦汁地回憶着。
“紀千翔!”安然替她說出來。
“對,就是紀千翔!”盛曼茹表示無語,搖頭笑道:“我總覺得這人有點毛病,跟陸人傑有的一拼。就是那種自我感覺特別良好的花花公子,喜歡到處亂放電,總有種天下美女任我予取予求的迷之自信!”
安然眨了眨清眸,問道:“你什麽時候見過紀千翔?你怎麽知道他是我……他是聶蒼昊的朋友?還有,陸人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