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重病好像讓安然患上了失憶症,病愈後的她再沒當着聶蒼昊的面提過聶擎宇三個字,更沒再嚷着要滿世界尋找聶擎宇。

初秋炎熱堪比老虎兇猛,好在安然深居簡出,只有比較涼爽的早晨和傍晚才會踏出戶外。

她拎着小倉倉在院子裏玩,羨慕地看着栅欄牆外偶爾走過的行人。

在與聶蒼昊歡好之時,她也提過想回樂器行上班。但他總說外面局勢動蕩,等到穩定一些再讓她出去。

安然也沒怎麽鬧,她現在變得很乖順,很少忤逆他。

她知道自己越乖順就能早能得到自由。但是她忽視了一個比失去自由更嚴重的問題——懷孕!

一個涼爽的早晨,安然吃過早餐後照例拎着小倉倉來到院子裏。她把倉鼠籠子挂在楓樹下,就在樹下撿楓葉玩。

龍湖莊園的別墅雖然有院子,但院子并不大,只是象征性地圍了一圈半人高的栅欄,近乎開放式。

這院子的規模和面積當然跟聶家老宅和半山別墅完全不能相比,只比普通的連排別墅略大一些而已。

安然可以透過栅欄看外面偶爾走過的人,特別想出去。

她給小倉倉喂食的時候,不小心撒到了地上一些飼料,引來了螞蟻,發現楓樹下有個螞蟻窩。

安然盯着螞蟻窩看了一會兒,就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發送給了聶蒼昊,并且附了幾句話:“原來這裏還有一窩螞蟻!看螞蟻真有趣,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在燕城老宅,我無聊的時候就喜歡看螞蟻上樹!”

聶氏集團大廈,21樓股東會議室。

自從當衆曝出了聶誠跟陸人傑和白詩薇的私下勾結之後,聶誠頓時敗光了所有路人緣外加身敗名裂。

盡管股東們被要求嚴格保守秘密,但是人多嘴雜,哪裏還能守口如瓶。

兩個月的時間發酵下來,已是滿城風雨,人人知道聶家出了一個叛徒,聶誠已經無顏走進聶氏集團的辦公大廈了。

仍然代任首席執行總裁的聶蒼昊,以重大過失為由提議股東投票撤除聶誠在集團公司的一切職務。

投票結果不難想象,聶誠徹底敗北,而聶老爺子一直沒再發聲。

聶海岩剛進了公司兩個多月,還沒等他站穩腳跟,父親聶誠就離開了公司,這讓他的處境十分被動。

好在聶蒼昊從未專門針對為難過這個堂弟,他的仁慈贏得集團上下一片交口稱贊。相比叔叔聶誠的心胸狹隘不擇手段,聶蒼昊光明磊落坦蕩寬容,一暗一明,聶誠再次成了襯托聶蒼昊的參照物。

至此為止,聶誠聲名狼藉貓嫌狗棄,成了連保潔大媽和茶水小妹都不齒的卑鄙之徒。

剛結束的一次股東會議,聶蒼昊将正式接任總裁之事提上了議程。如果聶老爺子沒有拼死反對的話,他将在下個月完成聶氏集團的總裁任職計劃,并且完成集團股權的重新分配,繼承權的确認等等繁瑣的事情。

聶蒼昊知道,這場祖孫對弈之戰,老爺子已經一敗塗地,連露面發聲的勇氣都沒有了。

可是這個倔犟了一輩子的老頭堅決不會向孫兒服輸,他在堅守着最後的尊嚴和驕傲。

聶蒼昊輕揉眉心,已經在考慮跟老爺子适時握手言和的方案。

這場對弈到最後,他有必勝的把握。但他不願意浪費太多的時間和精力在無謂的事情上面。

他跟老爺子握手言和,必須解決掉他們之間最大的矛盾問題——安然!

想徹底改變安然被老爺子排斥厭惡的辦法只有一個!他已經在籌劃了,就是不知道一切能否按照他的計劃順利進行。

“總裁,太太給您發消息了。”小高送過來聶蒼昊的手機。

聶蒼昊打開手機,彈出了安然發給他的幾句話,另外附圖一張——楓樹下的螞蟻窩。

他不由微怔,終于意識到她無聊到了什麽程度,有些心疼她的柔順和懂事。

哪怕她特別想恢複自由,但她也沒有跟他吵鬧,只是用這種委婉的方式告訴他。

聶蒼昊沉吟片刻,他抄起車鑰匙起身就走。

“總裁,你去哪兒?”小高連忙在後面提醒。“待會兒還有一個簽約儀式……”

“讓紀總監去吧,我還有別的事情忙。”聶蒼昊一語未畢,就消失得不見蹤影了。

龍湖別墅,院落。

阿豪回來的時候,太陽很高了,秋老虎的高溫又在肆虐。

安然仍然蹲在楓樹下看螞蟻,挂在旁邊的小倉倉陪着她。

“外面很熱,怎麽不進去?”阿豪問道。

安然擡頭對他笑,興致勃勃:“阿豪快來看,這裏有個螞蟻窩!”

阿豪:“……”

他認真看了一會兒。沒看螞蟻窩,而是看安然。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就拍了張照片發送給了聶蒼昊,并且附了一句話:“要不要陪太太去外面逛逛?”

久久沒等到聶蒼昊的回答,就在阿豪準備自作主張的時候,聶蒼昊回來了。

他進了院子就看到了坐在樹下看螞蟻的女子。被秋陽炙烤的地面蒸得她白皙如玉的臉蛋都變得通紅。但她樂在其中,并不準備進屋去乘涼。

“熱不熱?進去吧!”聶蒼昊伸出好看的大手,俯身握住她的一條胳膊。

安然柔若無骨的身體頓時就被他拉了起來,她依偎在他懷裏,輕聲地說:“在屋子裏很無聊……”

“明天我陪你回燕城老家。”聶蒼昊攬着她纖腰,半摟抱半強迫将她抱進了屋子裏。

阿豪取下了倉鼠籠子,也跟着進了室內。

進到涼爽的室內,安然才感覺到口幹舌躁。

聶蒼昊讓劉嫂拿來了養胃茶給她喝。

安然上次懷孕的時候孕吐反應嚴重,胃口嚴重不佳,喝這茶很有效果。

後來雖然她流産了,但他仍然保留了這藥茶。平時他就讓傭人泡了給她喝,生津滋陰開胃養脾,對她的身體很有好處。

安然聽話地喝了半杯藥茶,劉嫂端上了一個果盤。

果盤裏有幾顆楊梅,讓她看了特別有食欲。

安然不喜吃酸,火紅飽滿的楊梅放在果盤裏純屬點綴用的,她平時從來不碰。

“這個味道不錯!”安然一口氣把果盤裏的楊梅都挑幹淨吃完了,還想再吃。

聶蒼昊眯了眯眸子,沉吟片刻,道:“這種水果不宜多食。”

安然不說話了。不但她的自由被這個男人控制着,就連她喝什麽茶吃什麽水果,也要經過他的允許才行。

聶蒼昊跟她商量起明天的燕城之行:“以前我答應過你忙過一段時間陪你回燕城老家,和你一起去探望明姨。”

安然沒想到聶蒼昊還記得這回事。她感覺那都是久遠前的事情了,好像上輩子一樣遙遠。“噢。”

能出門總是好的,她立刻答應了。

午飯聶蒼昊陪她一起吃。

最近飯桌上多了一些滋補的食材。安然多次申明她身體早就恢複了健康,不用再滋補了。但這個男人獨斷專行慣了,對她的抗議置若罔聞,她也就只好由着他去。

平時安然玩手機需要一定的規定時間。但是聶蒼昊回來的時候就不再限制時間了。

她像個貪玩的孩子,一邊吃飯還一邊撥弄手機。

聶蒼昊瞥她一眼,問道:“跟誰聊天?”

“盛曼茹說她跟……跟她男朋友同居了!”安然始終不敢說出霍言的名字。在她眼裏堪比魔鬼可怕的男人,竟是盛曼茹的心頭愛,果然人的悲歡無法相通。

聶蒼昊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她還說兩人剛搬到一起的時候,那個男人請她吃澳洲鮑翅,還拍了照片留念……”安然笑指桌上的鮑翅,“我看跟這盤子裏的很像,是不是一個地方批發的。”

聶蒼昊忍俊不禁,點點頭。“嗯,我跟霍言一起去海鮮批發站買的……量大優惠。”

安然:“……”

過了一會兒,盛曼茹又發過來一句話:“天吶,我剛剛查了進口澳洲鮑翅的價格,八千多塊一只呢!霍言請我吃這麽貴的補品,他果然很愛我哎!”

安然:“……

她瞥了眼盤子裏的鮑翅,一共有六只,所以說這盤菜的價格是五萬多?

而且最近好像每天都能看到鮑翅和燕窩等滋補食材,聶蒼昊可能一直擔心她病愈後沒有複元的緣故。

吃過飯,聶蒼昊讓阿豪請來了一位婦科醫生給安然做檢查。

安然看到穿白大褂的人就隐隐感到不安。盡管這位醫生阿姨看起來和藹可親。“我早就已經好了……我現在身體很健康,為什麽突然要做檢查。”

“我看你飲食習慣有些改變,還是檢查一下吧。”聶蒼昊陪着她,讓她不要緊張。

女醫生給她抽了血,然後将血液樣本交給了身後的小護士,小護士立刻就拿走了。“大約半個小時之後出結果。”

安然支楞起了耳朵,戒備地看着女醫生,有種不祥的預感。

“別緊張。”身畔男子清朗好聽的聲線響起,安撫她:“例行檢查而已。”

接下來女醫生又詢問了安然一些私密問題,比如說上次例假幾號,最近身體狀況有沒有明顯的異樣等等。

安然腦中警鈴大作,臉頰血色褪得幹幹淨淨,腦門頓時滲出了冷汗。

病愈之後她從沒注意過自己的月經周期,此時仔細回想,發現她已經很久沒來例假了!

似乎……從她出院跟聶蒼昊歡好之後,她就再也沒有來過例假!

她又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