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上吵過一架之後,安然跟聶蒼昊握手言和了。

她不是那種明知道錯了還死不認賬的固執之人,錯了就是錯了,她認。

一路上她依偎在聶蒼昊的懷裏,似乎連眨動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眼淚早就幹了,但她心裏的傷痛一時間卻無法撫平。

車子到達機場,聶蒼昊将她抱下車,直接抱上了直升機。

這趟燕城探親之行,僅僅一個多小時就結束了,可是留給安然的傷痛卻是餘生都無法撫平的。

當飛機升空的時候,她俯瞰着這座生她養她的城市,預感到這将是她最後一遍回燕城老家。

因為在這裏,她再也沒有什麽牽挂了!

也許是心情郁悶,也許是舟車勞頓,返回帝都的當晚安然再次因為腹痛住進了醫院。

聶蒼昊詢問醫生緣故,得到的答複是可能跟她上次的流産經歷有關。

聽到這話,聶蒼昊不說話了。

安然在心裏暗暗冷笑。就因為牽涉到卓佳萱,他習慣裝聾作啞。如果這事兒擱別人頭上,他肯定得鬧出人命來才罷休。

她驚覺到自己心裏酸溜溜,這是什麽鬼?她努力不再想這件事情,也不去琢磨自己難以理解的複雜心思。

安然從這晚開始就住進醫院保胎。

聶蒼昊幹脆跟随安然搬到了醫院的特護病房,公司下班後就到醫院陪伴照顧她。當然,每天他都會順便探望住在同一家醫院的聶老爺子。

每次安然做孕檢,出來的報告單都會最先出現在聶老爺子的手裏。

聶老爺子最近一段時間精神恢複了不少,身體狀況也有所改善,好像重新煥發了生命力。

當然他對孫兒的每次探視都表現出不屑理睬的神情。但每次孫兒離開之後,他都非常受用地對魏管家說:“這小子想服軟了,可就是嘴硬!”

魏管家忍不住哈哈笑道:“你們祖孫倆這硬脾氣很像,一看就是親生的!”

聶老爺子更高興了,戴着老花鏡将安然的孕檢報告看了一遍又一遍。“醫生說這各方面都很正常,為什麽她還要住院保胎呢?”

魏管家很聰明地猜測道:“可能是二少爺想找借口多見你幾面,幹脆就跟你的孫媳婦一起住進來陪你了。”

聶老爺子哼道:“以為我不清楚他肚子裏的那幾根花花腸子?馬上就要投票選舉首席總裁了,他需要我的選票和支持!另外還有副總裁的改選……唉,聶誠就是不争氣啊!”

提起他的二兒子,聶老爺子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眼裏只有恨鐵不成鋼。

“現在看來二少爺是孫輩裏面最優秀的,他正式接任總裁一職。對于集團公司的未來發展極為有利。另外紀博翰也算忠心耿耿的家臣,由他繼續輔佐二少爺,也是極好的助力。”魏管家分析道。

這些道理聶老爺子當然都懂,不過由自己親信的嘴巴說出來,顯得自己沒有那麽上趕着。畢竟作為聶家的家主,高姿态是必須得一直端着的。

他考慮了好一會兒,才勉強道:“看在小重孫的份上,我就投他小子一票!不過這并不代表我認可他!在我的心裏,擎宇永遠都是最優秀最無可替代的!”

安然知道聶蒼昊下班回來先去探視聶老爺子,聽說祖孫倆最近的關系改善了不少。她不由懷疑:他那麽積極地讓她住院保胎,究竟是太小心她肚子裏的胎兒,還是想借機想扭轉跟聶老爺子的僵持關系?

總之聶蒼昊這個看似有意無意的行為收效極為顯著,接下來的總裁選舉和副總裁改選,他想要的結果分毫不差。

聶蒼昊在董事長的默認支持下,成功由代任總裁正式任職首席總裁;紀博翰也在廣大股東的支持下,接替了聶誠的副總裁職務。

聶誠被解除一切職務之後就閑賦在家,一直沒臉出門。雖然他去求過父親幾次,可是聶老爺子對待叛徒的态度極為強硬。更何況這個叛徒還是他的親生兒子。

要強了一輩子清高了一輩子的聶老爺子愈發不可原諒自己的兒子犯下這樣不可饒恕的錯誤。

盡管聶老爺子并沒有公開過對聶誠的态度,也沒說要責罰他。但是他無聲的行為已經表明了他的态度——不可能再給聶誠第二次機會。

聶誠有些頹廢,整天躲在自家別墅裏借酒澆愁,順便跟姜芹吵架。

姜芹認下了聶海岩這個私生子已經受了很大委屈,原以為能趁機夫榮妻貴,揚眉吐氣,誰知道竟然變成了這種局面。

她就一直在埋怨聶誠,說他不應該頂風作案。不但跟陸家少爺還有白詩薇那個叛徒私下見面,還被錄像錄音,簡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聶誠原本就煩躁,沒好氣地搶白妻子:“我怎麽知道聶蒼昊那個狼崽子竟然暗中派人盯着我,還……還那麽沉得住氣!”

如果換他捏住了對方那麽大的把柄早就飄了,聶蒼昊卻一直深藏不露,這小子城府之深簡直令他毛骨悚然。

可是要讓他承認自己白活一把年紀,根本不是侄兒的對手,他又不甘心。

“還好有海岩!他好歹留在公司裏,将來還有機會!”聶誠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分析道:“将來海岩肯定能取代紀千翔坐到總監的位置。畢竟他是聶家的子孫,是名正言順的主子。他的地位總不能低于紀千翔那個家臣之子!”

姜芹對聶海岩的前程并不怎麽感興趣,畢竟那又不是她親生的。除非聶海岩能坐到首席總裁的位置,否則對她來說根本沒有用。“你只記得你那個私生子,怎麽就不替維維和媛媛打算呢!維維入職兩年了,才是個部門經理!媛媛還在基層磨煉。難道女孩就不能進高層麽!”

聶誠有些心煩,沒好氣地道:“你看我現在說話還管用嗎?咱家全部的希望都在海岩身上。想提拔維維和媛媛,也得海岩先爬上去才行。咱們得拿出全部力量支持海岩幹出一番成就!”

安然在醫院裏住了兩個星期,胎相早就穩固得不能再穩固了,但聶蒼昊依然沒有要出院的意思。

這晚她實在沒有忍不住,對他提出強烈要求:“明天我要出院!醫生都說我現在需要出去散心,不能一直悶着,我要回樂器行工作,我要彈樂器……”

聶蒼昊安撫她:“我不是故意要拘着你,有些事情你不清楚。陸人傑一直扣在我手裏,陸義昌急得團團轉,我怕他狗急跳牆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再等兩天,我正在跟陸義昌交涉釋放陸人傑的事宜。只要談妥了就把陸人傑送走,我再讓你回樂器行上班。”

安然怨忿地瞪他一眼,嘟起嘴兒:“你最近很是春風得意啊!總裁由代任變成正式任職,最支持你的紀博翰也代替了一直跟你唱反調的二叔。恭喜你聶大總裁,春風得意飛黃騰達!可你能否記得你飛那麽高,我和肚子裏的寶寶也給了你助力,做人得講良心!我一沒要獎金,二沒要分你的權利,就是出去散散心也不行麽!”

“這嘴巴,又刁又毒,欠吻了是吧!”聶蒼昊笑着吻住了她那張讓他又愛又恨的小嘴兒。

吻了一會兒,他摟着她一邊親昵一邊哄着她:“再等兩天,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不過得提前跟我報備行程。不是限制你的自由,是為了你和我們寶寶的安全着想。”

安然嗔道:“說好了就兩天!”

“好,就兩天!”他答應了,伸手解她的病號服扣子,一邊嫌棄:“你這衣服真醜,趕緊脫掉。”

安然咬了咬唇,輕聲地提醒:“醫生說……”

“醫生說你胎相已經穩定,可以的……”聶蒼昊嘬吻着她玉珠般的耳垂,迷醉地垂下濃密的眼睫,掩住黑眸裏的洶湧翻滾的欲濤。

他絕美的俊顏閃過一絲克制的痛苦,又到了饑一頓飽一頓的艱苦日子了。

病號服被他丢到床下,男子跟她纏綿的時候還不忘繼續嫌棄:“以後不許穿這個了,影響性趣。明天我陪你去選衣服……選婚紗!”

安然:“……”

幸好影響了他的性趣,不然他還準備怎麽瘋?

“那家婚紗店……一直為你準備着!嗯,婚戒想讓我給你做還是直接訂購成品?呵,還是直接買現成的,反正給你做的你也不珍惜……沒良心的!把我給你做的戒指丢垃圾桶……”

安然:“……”

這男人越來越變态了!哪有他這樣的……在床上跟她算總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