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恒站在一旁,看着宋以真那自信安然,渾身都散發着光芒的模樣,幾乎忍不住就想擡手将她攏入自己的懷中。

她在醫術方便是何等的自信,何等的耀眼奪目!

看着她穿着男裝,一舉一動都帶着飛揚的潇灑時,華恒目光微微柔。

她是如此的賞心悅目,他的眸光順着她纖細挺拔的腰身來到那美好含笑的半邊側顏。

春日的陽光照在她身上,讓她的皮膚顯得吹彈可破,那粉紅的嘴唇微微上揚,看着患者的眸光專注而認真,讓人忍不住想替代患者站在他眼前。

華恒心中不知何時加速跳了起來,這樣的她,如何不讓人心之向往?欣賞而生思慕?

杖刑幾乎都将患者的背給打斷了,宋以真拿起筆墨開了一幅方子給患者的媳婦兒,讓她去醫館抓藥來給他治療背上的棍傷。

宋以真開了藥方準備離開的時候,擡頭看了華恒一眼,那漆黑清澈的眼眸看的華恒神思一恍惚,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只見宋以真已經背着藥箱走到了門口。

他連忙回神追了上去,卻見宋以真渾身散發着寒冽且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氣息。

他摸着鼻子苦笑,自從他表白了心跡,宋以真待他是一日比一日涼冷。垂在身旁的手微微握成拳,華恒想,思美人,追美人,向來都是難事。

不過他不怕!

看着華恒又要跟着自己回醫館,宋以真有些不耐煩的瞪着他:“你不用查案子嗎?”

華恒見她拿正眼瞧自己,便翹唇一笑:“案子進展的不錯。”說到這裏,他忽然放低了聲音對宋以真道:“張副尉府中的事情牽扯到太子府。”

宋以真詫異,怎麽什麽事都能牽扯到太子府?

華恒見她狐疑的表情,便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看着你進去,我就回大理寺。”早在江寧他看華恒和穆修總是這樣揉她腦袋的時候,華恒就想伸手薅一把了。

感覺果然不錯!

看着他臉上那‘狐貍般的笑意’宋以真翻了個白眼,戒備的跳開,然後小跑回了醫館,反手“砰”地一聲把門關上!

華恒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心裏卻很開心。

能生氣,總比什麽感覺都沒有來得好!

他看了眼汴京醫館,門前那攤血跡雖然被清洗過了,但那暗沉的紅卻依舊浸入了醫館門前的青石板上。

這是名山忽然從暗處走了出來,華恒淡道:“去查一查今日的事情。”

“是。”

華恒的直覺告訴他,今日的事情并不像宋以真想的那麽簡單,背後一定有一只手在操縱着這件事。

宋以真回了醫館,就把自己關在藥房裏配藥。

她想到治療空鼻症的方法其實是受秦真的啓發,秦真那處被割掉,且傷口過了十幾年都還能依靠藥物催生,那麽患者空鼻症應該也可以。

因為他的下鼻甲損傷的不是很厲害,應該還有挽回的餘地。

此時此刻,宋以真從未如此慶幸過自己能穿越到這個歷史上不存在的朝代,接觸到一些她在現代從沒接觸過的醫學新知識。

這個朝代其實并不缺乏醫術和治療方法,缺的不過是沒有現代那麽發達的醫療系統和科學研究。

她無比相信,只要給自己和這個時代一些時間,這個時代的醫術定會蓬勃而發,創造無數奇跡!

宋以真每當想到一個新的治病方法,整個人便亢奮的不行。

在藥房裏關了一天一夜,她這才雙臉發紅,眼冒金光的跑了出來。衆人被她這模樣吓了一跳,但誰和她說話她都聽不見,背着藥箱子喊了王珠就朝那空鼻症患者家裏跑去。

“我們去治病?東家想到辦法了?”

現在的宋以真腦子裏只能聽見關于空鼻症的事情,聞言哈哈一笑,說:“對,想到了辦法了,我想要讓他的下鼻甲再長出來。”

王珠手裏的藥箱子險些沒抱住,那人的鼻子不是還在嗎?難道要長兩個鼻子?

但宋以真根本不跟她解釋,兩人一路狂奔,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那空鼻症患者的家裏。

宋以真二話不說,放下自己的藥箱子,打開藥箱子指着一排寒光閃閃的手術刀說:“我今天給你治病,準備好了嗎?”

本來被折磨的生無可戀全靠宋以真一番能治好的信念支撐着的空鼻症患者,一見宋以真那屠夫似的表情,吓的渾身一抖,但話卻說得豪邁響亮:“來吧,好死不如賴活着,我活着也沒啥希望了。”視死如歸的把雙眼一閉,等着宋以真這屠夫磨刀。

雖然表情很勇猛,但自殺和他殺還是有區別的。

于是他只覺褲裆一熱,竟然尿都吓了出來。

宋以真沒嫌棄,讓他媳婦兒給他換了褲子,找人把他擡回了醫館。

王珠來來回回的走一遭,有些莫名其妙:“東家,既然都要回醫館做手術,咱們幹嘛還要跑來?”

“阿?”宋以真愣住,半晌才回過神來說:“我一激動給忘記了。”

王珠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小藥箱子,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說話了。

患者被擡回醫館,喝了麻佛散便昏了過去。

宋以真一拿着手術刀,整個人便徹底沉浸下來,此時她眼裏心裏只有眼前的患者。王珠站在一旁,神情特別激動,她每次看到東家認真的給人治病,她都會覺得特別激動和澎湃。

因為東家那認真的模樣,和街角殺魚的人一模一樣!

手術室外的大夫們也很緊張,那病東家說的神乎其神的,但是大家都是第一次聽說。

其實大家都很想進去看一看,但東家只帶了王珠進去,大夥這時別提有多羨慕王珠了。

衆人站在門口,眼見着日頭從正午已經偏向了傍晚,那門才從裏面被打開。

一見宋以真全副武裝的站了出來,大家連忙撲上前:“東家,怎麽樣了?”

宋以真臉上雖然帶着口罩,但那雙眼裏的笑意卻怎麽也遮不住:“成功率百分之五十。”

她這說辭和前面一樣,于是大家就不懂了,她這麽高興是為了哪般?

盧大夫也在薛蘭的攙扶下,捂着肚子走了出來,他神情慚愧又蒼白的看着宋以真道:“東家,真是對不住了。”

這場血案不僅是他引起的,還是他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