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風都能把你給吹跑?”他緊了緊手臂,有些喟嘆的道:“太瘦了,我給你好好補一補。”

他的懷抱寬廣又炙熱,宋以真的臉頰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之上。聽着他沉穩而有力的心跳聲,宋以真臉色一紅,輕聲道:“放開我。”

“不放。”

華恒彎腰将她橫抱起來,雙眼一彎,有些促狹的道:“我怕你被風吹跑。”

“還沒那麽誇張。”

宋以真小聲反駁,她近來是瘦了很多,但遠遠沒他說的那麽恐怖。

華恒皺眉,寬大的手掌在她背上輕輕一按,便覺她渾身上下都沒二兩肉,尤其那背脊,一模全是骨頭。

于是他一邊抱着宋以真往船艙裏面走,一邊輕聲道:“你和阿同都太瘦了,你們應該都再胖一些,這樣氣色會好一些,也……”

他的話說道這裏就頓住了,倒是宋以真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下意識接口道:“什麽?”

華恒耳尖一紅,有些尴尬的道:“沒什麽?”

只不過是前幾日聽四皇子陰勳在自己面前瞎叨叨,說阿同如今心悸好了,以後就能長胖些。

他說女孩子長胖些才好。

當時華恒不懂,便問了句為什麽?

結果陰勳那小子,神神秘秘地湊過來,說他聽教導人事的嬷嬷說,女孩子胖一點不怕冷,來月事的時候也不會那麽痛。

宋以真的身影當即就在他腦中劃過,想到她第一次來月事的時候便是疼的死去火活來。

當時她臉色蒼白,孱弱無比的模樣在華恒心裏留下了很深的印跡。

想到這裏,華恒低頭關切問道:“你近來還會肚子疼嗎?”

啊?

宋以真愣了一下,而後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麽。

她臉色一紅,撇開頭哼哼兩聲,沒回答。

華恒卻锲而不舍的追問:“疼不疼?”

宋以真被他問的渾身不自在,連忙含糊到:“不疼。”

華恒這才放心,眸光一挪,便見她如玉的耳尖紅的似桃花一般好看,便彎了彎唇角,輕聲道:“你害羞的樣子,很好看。”

這話一落,宋以真整張臉都爆紅。

華恒見狀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她的眉心:“我喜歡你在我面前害羞的模樣。”因為他們說,女子只有在自己歡喜的男子面前,才會嬌羞。

她會臉紅?

那她是不是歡喜自己呢?

華恒只要一想到,宋以真歡喜自己,整顆心歡樂的都能飛揚起來。

看着他眉飛色舞的模樣,宋以真抿了抿唇,覺得不能這樣下去。于是她輕聲道:“放我下來吧。”

察覺到她心境的變化,華恒緊了緊手臂,眸光一暗,沒說話,也沒把她放下來。

而是徑直抱着她進去,将她放在了胡床上,又讓婢女上了午餐。

宋以真看着桌上那些滋陰補氣的湯湯水水,有些傻眼。

華恒給她舀了一碗鴿子湯:“吃飽了,去睡一覺。聽說今晚的夜色會很好。”

面對華恒無微不至的照顧,說不感動那是騙人的。

但……她垂眸,瞧着綁在自己腿間的匕首,微微一定神。忽然間就想起了張子骞,她抿了抿唇,拉開了一點和華恒之間的距離,面上的笑容也忽然變得疏離起來:“謝謝。”

華恒眉頭一擰,半晌嘆了口氣,沒說話,只是安靜無聲的照顧着宋以真吃了東西。

便起身将她送到了早已備好的房間內休息,宋以真躺在床上,目光漫無目的地瞧着屋內的裝飾。

從顏色到搭配,無一不稱合自己的心意。

她閉上眼,華恒那和風霁月的容顏同張子骞那張深邃寧靜的面容交替出現在腦海中,偶爾想的出神了,秦真那妖冶冰冷的容貌又從心底劃過。

宋以真覺得真是夠了,以後面對秦真的時候,可得當心些。

現在他的那處治的差不多了,以後再給他針灸的時候,必須得拿捏好分寸,不然以秦真那鬼畜脾氣,有夠自己喝一壺的。

這般胡思亂想一番,宋以真終是抵不過倦意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睡,便睡到了傍晚。

她一睜開眼便見夕陽的光透過窗照了進來,一切都是那麽的寧靜安然。

她正神游太空的時候,忽聽門外傳來一陣很輕的敲門聲。

她起身開門,見華恒站在門口,笑看着自己:“今晚有新鮮的鲟魚湯。”

他溫和的嗓音劃破時空傳入宋以真的耳中,看着他笑容宴宴的模樣,宋以真一怔。

與秦真的精致漂亮不同,華恒長的隽秀如玉,尤其是他每當看見宋以真的時候,那雙波瀾不驚的眼中便攜了天底下最豔的春。

宋以真略微偏頭,躲過他的眼神。

華恒見狀,倏然曲指彈了彈她的眉心,輕笑道:“睡傻了?走,我帶你去去船頭吹吹風。”

話落,他伸手牽着宋以真就往外走。

宋以真看着兩人相牽的手,微微用力想抽回來,華恒卻握的更緊了。她低着頭,耳旁傳來華恒輕輕的聲音:“在宮裏悶了這麽久,感覺都快發黴了吧?”

他揉了揉宋以真的腦袋,輕笑:“你擡頭看看岸邊的風景。”

宋以真擡頭,河岸兩旁都是金黃的稻穗,不少農人帶着鬥笠,拿着鐮刀正彎腰割稻谷。

夕陽西下,還有頭戴花環的小女孩坐在牛背上唱着當地名謠。

那稚嫩卻清脆的聲音隔着河水傳來,瞬間讓人心頭為之一震。這樣的生機勃勃,才是生活啊。

華恒低頭,瞧着宋以真嘴角那不自覺彎出的笑意,眸光一柔,這樣的她,才是自己第一次遇見時的她。

華恒讓人在船甲上擺了小桌,自個兒生了小火爐子,給宋以真烤魚吃。

剛從河裏釣上來的魚蝦鮮美無比,更難得華恒的手藝還很好。烤魚搭配着冰鎮的葡萄美酒,宋以真吃的暢快極了。

她仰頭喝光了杯中的酒,眸光有些迷離地看着華恒:“真沒想到,你竟然還會做飯。”

華恒脫了外面的寶藍色直裰,只餘一件薄而細的白色綢衣。

那素淨的顏色将他的眉目襯得柔和而溫暖,可不知為何,宋以真從他眉尖察覺了一絲哀傷。

華恒輕笑一聲,伸手蒙着宋以真那因醉酒而變得水潤潤的眸子,輕聲道:“阿同剛剛出生後,我帶着她過日子。她愛哭,我便給她熬湯補身子,久而久之就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