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被擰的雙眼通紅,宋以真冷眼皺眉,每次來宋文軒家裏都給她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穿着一身寶藍色長衫的宋希文神色複雜地看了眼宋潛,對于宋潛這個堂弟,他心中其實有些嫉妒。

為什麽他兩次春闱,都能高中榜首,而自己只能名落孫山?

滿心惆悵的宋希文嘆了口氣,壓下心裏的嫉妒,走到宋潛身旁沖他笑道:“宋潛,祝賀你。”

“多謝堂兄!”

看着宋潛溫和卻謙虛的笑容,宋希文心中倒是好過了些。他心想,宋潛這般光明磊落的人,又是莊劭老先生的學生,自然是才高八鬥。自己一中一落,說到底還是才學不夠,不如以後多同宋潛來往,從他身上學習學習。

想通了這點,宋希文心中的芥蒂頓時煙消雲散。

宋老太太這些日子被大宋氏和宋語冉哄騙的高興,便也沒給宋以真當衆難看,只是那臉色終究是不怎麽好。

宋以真抿唇一笑,既然不喜歡,她也不會趕着上去讨好。

大宋氏心懷不軌,在中午吃飯的時候,便說都是一家人,不分男女桌。

又特意将飯廳的八仙桌換成了十人圓桌,準備一行人坐在一起吃飯。

奈何人數恰恰是十一人,夏婉起身,準備站着為衆人布菜。宋老太太卻指着宋以真道:“你來給我布菜。”

宋以真挑眉,宋老太太端着架子道:“怎麽,你們二房常年呆在江寧,沒怎麽服侍過我老太婆。如今一起吃頓飯,讓你給老太婆布菜都不樂意?”

宋以真翹唇笑:“自然不是……”

“娘……”宋氏站了起來:“我來吧。”

“你坐下!”

宋老太太冷哼一聲,在這家裏她最大,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宋氏臉色一變,擡眼看着宋文書。

宋文書嘆了口氣準備起身和稀泥的時候,宋以真已經站了起來,拿起一雙幹淨的筷子站到宋老太太身後,溫和笑道:“服侍祖母本就是孫兒的分內之事,不曉得祖母愛吃什麽?”

宋老太太輕哼一聲,讓夏婉坐到了宋以真的位置上。

大宋氏想給二房塞人的事情,她自然知道。

她歷來不喜歡二房的人,覺得把夏婉塞過去當個探子還是不錯,便聯合大宋氏極力促成這件事。

夏婉臉色通紅的坐了過去,左手邊是宋潛,右手邊是宋早,宋潛過去便是宋文書了。

宋以真冷眼瞧着夏婉眼神在宋文書身邊轉了轉,眉心蹙的更厲害了。

大宋氏見目的達到一半,便笑呵呵的招呼着衆人吃飯。

宋語冉見他們坐着,宋以真站着,又見她像個丫鬟一般被宋老太太呼來喝去,心裏爽快的不行。

一時忘乎所以,也指派着宋以真給自己夾菜。

宋以真似笑非笑地睨着宋語冉,宋語冉脖子一梗,一旁的宋老太太見狀,一巴掌打在宋以真手上:“你這小東西,夾菜都夾不好。雞爪這樣生硬的東西,能讓我吃的?”

宋潛見宋以真被為難,眉心微微一蹙。

這時宋以真卻含笑看着宋老太太,輕聲道:“祖母啊,這雞爪炖的骨頭都酥了,若是不喜歡你告訴我一聲便是了……”

她笑眯眯的揚起一雙纖纖素手,對着宋老太太笑的無辜又單純:“孫兒這雙手可是為陛下治病的手,如今秉承孝道為祖母夾菜,若是祖母不喜歡說兩句就是了,若是打壞了這雙手,只怕陛下怪罪下來,後果不堪設想啊!”

宋以真打心底不喜歡宋老太太,被再三刁難就是菩薩也有三分脾氣。

宋老太太一聽,氣的肺都險些炸了。指着宋以真的鼻子罵了幾句難聽的話!

宋潛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眸光淡然地從宋老太太臉上掃過,随即便輕聲道:“祖母若是有意刁難,這餐飯不吃也罷!”

“你好大的膽子!”宋老太太仗着性子罵道。

宋潛聞言微微一笑:“孫子的膽子不大,但作為兄長膽子卻很大!”

他眸光沉沉地落在大宋氏臉上,那眼神看的大宋氏膽戰心驚。

宋文軒見此情此景,哪裏還不知道又是大宋氏在老太太耳邊吹了風。當即臉色一變,目光冷冷地盯着大宋氏道:“俗話說家和萬事興,若有人想興風作浪別怪這家中容不下她!”

“好啊,宋文軒。你竟想休妻!”

大宋氏橫行霸道這些年,雖然被宋文軒偶爾發作一頓,但骨子裏的胡攪蠻纏還是在的。

宋文軒冷哼一聲:“不信你試試!”

“你個王八蛋!”

大宋氏怒罵,老太太忽然以巴掌拍在桌上,指着大宋氏怒罵:“你說什麽?”

大宋氏吓的臉色頓時一白,她在家裏可是作威作福。但宋老太太是宋文軒的底線,若是惹了宋老太太不高興,宋文軒那是瞬間就變暴脾氣。

所以她平日裏沒少哄騙着宋老太太高興,宋老太太一生氣,果然見宋文軒頓時勃然大怒。大宋氏瞪了夏婉一眼,心想目标還沒達成,必須要忍耐。

于是勉強賠笑說着好話,把這場風雲給揭了過去。

宋文軒也走到宋老太太面前,輕聲道:“娘,今日咱們好不容易團員,便別為了一些小事傷了和氣。”

宋老太太一見大兒子發話,癟了癟嘴,有些不樂意地瞪了眼宋以真,沒好氣的敲着碗道:“給我乘湯。”

宋以真還沒動,宋文軒已經動手給宋老太太乘了燙。看着大兒子那不善的臉色,宋老太太忍了忍,終究還是沒說什麽。

一餐飯,吃的并不愉快。

好在宋文軒發飙之後震懾住了大宋氏和宋老太太,才沒鬧出什麽幺蛾子。

大宋氏一心想把夏婉坑給宋文書做妾,便早早的吃了飯,讓人上了許多下酒菜和幾壇子準備找個辦法把宋文書灌醉。

還沒等她動作,宋文軒已經讓人開了酒,拉着宋文軒一口接一口的悶了下去。

他最近是越來越氣悶,看着意氣風發的兄弟宋文書,再看看平步青雲的宋潛和宋以真,宋文軒覺得自己真是白混了這些年。

再加上看着二弟一家人和和氣氣的模樣,一想到自己家裏的母老虎。他就覺得更加心塞,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