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真和宋潛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無語。
宋文書越說越生氣,便提高了聲音:“不行,我要去找蔡屠夫理論。”
說着宋文書就要站起來朝外面走,哪想用力過猛,腿上的傷口給裂開了。疼的他哎喲直叫喚,宋氏下意識站起來扶着他。
剛一碰着宋文書的手,忽然想起來自己還在生氣。
連忙白了他一眼,縮回了手。
宋文書卻趕緊拉住她的手,讨好的笑:“夫人,為夫腿好痛。”
當着孩子的面,宋氏面色發紅的瞪了他一眼,終究沒有推開他。
宋潛眼觀鼻,鼻觀心,在心中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看。
而宋以真則在心中感嘆,看樣子,宋氏是已經原諒宋文書了。
哎,說好的狠心已成浮雲。
最終宋文書還是沒去找蔡屠夫理論,第二天一早倒是蔡屠夫提了二斤豬肉過來賠罪。
看着宋文書一臉大度的接受了菜屠夫的賠禮,卻沒要他的豬肉,宋以真有種‘我就知道’如此的心裏。
穿越三天,她已經看清了這個爹。
自诩風度翩翩的大男人,實則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窮書生。
如果不是宋氏把持着家庭生計,這個家還不曉得會窮成什麽樣呢?
宋以真正在吐槽的時候,宋文書忽然轉頭過來望着她:“以真,爹覺得你昨日的表現很得體,不愧是個小神童。”
宋以真:“…………”
這神轉折是要鬧哪樣?
宋文書自豪過後,有些擔憂的說:“可瘋狗病不是鬧着玩兒的,爹覺得有必要去請一請你的師傅。”
宋文書不相信她,宋以真覺得情有可原。
畢竟在現代社會,那治療狂犬病的辦法也是清朝的時候才鑽研出來的。古代這種一個感染都可能死人的社會,宋文書擔憂是情有可原的。
宋文書獨自盤算着,去見黃大夫,依理要送些芹菜、臘肉過去。這些東西得和宋氏商量,正準備拐着腿去找宋氏的時候。
宋以真忽然喚住他:“爹爹。”
宋文書回頭,看着她:“何事。”
宋以真說:“咱們鄉下鄰居幾乎都養狗,瘋狗病傳染率極大。為了避免其他土狗也傳染到瘋狗病,危害鄉鄰,得盡快通知官府打狗。”
宋文書剛被瘋狗咬了,此時正對那瘋狗深痛惡絕呢。
一聽宋以真的話,想也沒想就牽着她,請了鄰居的牛車往縣城裏趕去。
趕到官府的時候,他将此事禀告給了縣令。
縣令一聽,沉思了片刻,連忙讓衙役們四處張貼打狗的榜單。然後便對宋文書和藹笑道:“令兄在京中可好?”
宋文書連忙拱手:“尚好,尚好。”
縣令又感嘆:“當初我與令兄同窗讀書,如今我在這江寧做縣令,令兄在京中做太仆。”說道這裏,縣令忙看着宋文書笑道:“哈哈,說來你今日建議本官打狗的提議,倒是甚符合令兄掌管牧畜一職的職責。”
因為宋文書只考了個秀才,所以非常羨慕自己在京中當官的兄長宋文軒。
聽到縣令說的這話,面上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嘴上卻還在謙虛:“哪裏,哪裏,縣令高說了。”
聽着兩人談話的宋以真這才曉得,自己大伯竟然在京中做官。不過太仆是個什麽官?她怎麽沒聽過?
從府衙出來,宋文書想帶着宋以真去黃大夫那裏轉轉,偏巧身無分文,買不起拜師用的芹菜和臘肉,只好拉着宋以真去街上漫無目的的轉了一圈。
這一轉,剛巧轉到了黃大夫的回春堂醫館前。
然後宋以真就看着宋文書那一臉想進又不敢進去的表情,最後在黃大夫醫館門口徘徊了好幾次,最終沒能巧遇黃大夫。
于是宋以真開口:“爹,咱們進去吧?”
“不行,拜師禮還沒送,咱們不能空手進門。”
宋文書義正言辭的教育了宋以真一番後,拉着宋以真往會走了。
兩人剛路過一家酒樓,便聽見有人喊兩人的名字。兩人回頭一看,正巧看見一個眉目好看,身材修長的男子從酒樓門口迎了出來,看着兩人道:“宋先生、宋姑娘,在下是黃大夫的随身小厮張子骞,先生在樓上見兩人路過,便讓在下前來請二位上樓。”
宋文書心裏一喜,面上卻礙于場合正想說些客氣話的時候。
宋以真已經率先走了進去,她師傅有請,還墨跡什麽?”
宋文書見狀連忙追了上去,當小人随着小厮來上了酒樓的雅間的時候,宋文書還在心裏感嘆,當大夫就是不一樣,錢多,吃喝直接上酒樓。
宋以真則是一進去就被裏面的人吸引了目光,一個穿着寶藍色錦衣華服的少年人坐在黃大夫身旁,那人看起來似乎比宋潛大一兩歲,漂亮的不像話。
那衣襟上繡着的墨色青蓮似乎也比不過他白皙如玉的臉龐,宋以真只瞧了一眼就呆住了。
少年對上她的目光,微微挑了挑眉,漆黑如墨的眸中帶着一股放縱的神色。
宋以真心裏跳了跳,連忙收回目光。但卻還是不由自主的飛快瞧了他殷紅的唇,這才将目光落在黃大夫身邊的小姑娘身上。
那小姑娘大約和自己一般大,長相也很好看,可惜臉色呈暗紅色,身上散發出一股濃濃的藥味。
宋以真多瞧了她幾眼,便收回目光,走到黃大夫面前,彎腰拜了一下:“師傅。”
在座的人都被她行的禮儀給驚住了,看着黃大夫那震驚的神色,宋以真心想:糟了,難道鞠躬鞠錯了?
不過幸好黃大夫反應及時,沒給宋以真難看,而是笑呵呵的問道:“你方才鼻子下意識翕動?可是又聞見了什麽味道?”
宋以真忙答:“除了五味子、和白芍,徒兒還聞見了桂枝、茯苓、枳實……”
她一口氣說了好幾個藥味的名字,惹的黃大夫哈哈大笑:“好,好,你這鼻子為師就很喜歡。”
宋以真有些自豪又有些腼腆的笑,她小時候在外公的藥鋪裏長大,聞味辨藥可是外公交給她的拿手絕活。
若不是因為身為中醫師的外公從小熏陶,她也不會在長大以後當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