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不可置信地看着走進來的男子——聶蒼昊抱着小宇進來了!

她還以為自己犯困過度産生了幻覺,特意揉揉眼睛準備再看,聶蒼昊已經到了她的跟前。

“媽媽媽……”小宇甜甜的奶音歡快地喊着,一邊伸着小胳膊要媽咪抱抱。

安然完全被動的機械的伸手接過了小宇,恍若在夢境般玄幻。

直到小寶貝那散發着奶香味的香軟小身體抱在她的懷裏,她才反應過來——小寶貝真的回到了她的懷抱裏!

“小宇!媽媽的心肝寶貝!”安然喜極而泣,不停地親吻着懷裏的孩子。

小宇被媽咪的眼淚和口水糊了一臉,他很大度地沒有哭。一邊用小手擦臉,一邊幫媽咪擦淚。

聶蒼昊打開了起居室裏的大燈,光線頓時亮如白晝。

安然徹底清醒過來,意識到這不是做夢——聶蒼昊帶着小宇來港城了!

“你……怎麽突然來了?”她反應過來,睜着淚眼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聶蒼昊完全是一副回到自己家的随意狀态,倒了杯水慢慢喝着,這才回答她:“小宇很久沒見你了,我怕再這麽下去他就忘記誰是媽媽了。”

安然抿了抿唇角,沒再說話。

小宇終于用袖子擦幹了媽咪糊在自己臉上的涕淚,然後繼續喊媽媽。

安然的心都要融化了。她舍不得放下小宇,對聶蒼昊說:“你有帶奶粉嗎?”

聶蒼昊拿起剛放下的手包,從裏面拿出了用格子封裝的奶粉便攜盒和奶瓶。

他熟練地沖泡奶粉,測試了溫度,将奶瓶遞給安然。

安然喂小宇喝了奶粉,娘倆又玩耍了一會兒。

小家夥終于撐不住了,打了個哈欠就開始揉搓眼睛。

安然忙拿開他的小手,抱在懷裏輕輕地拍撫着。

等到小宇睡着了,她抱回自己的卧室,再出來的時候,對聶蒼昊說:“謝謝你把小宇帶來跟我見面,已經不早了,你回去吧。”

聶蒼昊:“……”

他帶着兒子,不辭萬裏飛了四個小時來投奔她,她只收下小宇卻攆他走?

安然也終于明白今晚聶蒼昊為何沒接電話,他那時應該就已經在飛機上了。

“沒想到你居然肯來港城!”她的确有些意外。

以聶蒼昊對陸家的仇恨,除非将陸家連根拔起,否則他不可能來港城。

陸人傑重新創辦了陸氏集團,一切很順利,看得出來聶蒼昊應該沒有刻意阻撓破壞。

安然看着聶蒼昊,心裏說不清什麽感覺,只是仍然下意識地想逃避。

“我考慮了很久,千錯萬錯都是陸義昌一個人的錯,沒必要遷怒旁人。”聶蒼昊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說出如此寬宏大度的話來。

他從來不是個寬容的人,卻是個護短的人。

現在他在想方設法維護安然,為她各種開脫。

“陸義昌做那些事情的時候,陸人傑只是個孩子。你從小又不是在陸家長大的,跟你更沒關系。”聶蒼昊溫柔地睨着她。

他的言下之意,以後不再遷怒跟陸義昌有關聯的人,包括安然和陸人傑。

偏偏安然并沒有怎麽感動,只是垂下眸子,淡淡地道:“無所謂了,反正……我也不在乎這些。”

聶蒼昊不禁倒氣。

他不知道糾結了多久才下了這樣的決心,抛開對陸家的仇恨和成見,坦然接納安然和她的親人。

可她竟然說什麽不在乎這些?

聶蒼昊氣笑了,幾乎忍不住沖動想再帶着小宇連夜返回帝都。

賭氣的話就在舌尖上翻湧着,他用盡了生平的自制力才勉強控制住不再激化矛盾。

“唔。”他勉強保持淡定,語氣卻帶着一絲涼意。“那我不多打擾你了,明天一早就帶着小宇回去……”

“你要帶走小宇?”安然微微一怔。

聶蒼昊睨着她,沒再吭聲。

安然太了解這個男人了。

這個時候,他一般就是在等她服軟。

盡管他現在的表達方式隐晦了許多,其實他骨子裏的東西根本沒有變化。

許久,安然才說:“你有沒有考慮過,等小宇的撫養權歸我的時候,我也擁有了拿捏你的權利。你今天怎麽對我的,以後我也能用同樣的方式來對待你。”

聶蒼昊這才發現,眼前的女子似乎變化很大。

她看似柔弱,卻沒有那麽容易被他拿捏了。

“聽說你最近這段時間一直跟着陸人傑學做生意?”聶蒼昊問道。

安然輕輕颔首。

“看得出來,生意方面的技巧學到了不少,會讨價還價了。”

安然眸子裏的淚水已經幹涸了,目光變得冷靜而淡涼。

“跟你開個玩笑。”聶蒼昊和顏悅色地告訴她。“我既然帶着小宇來了,當然得多住幾天,順便跟阿豪他們敘敘兄弟情。”

“唔。”安然應了一聲,接道:“你這次的好心我記住了。等小宇的撫養權歸我的時候,你曾讓我陪伴他幾天,我也讓他陪伴你幾天。”

所以,她不會欠他的。

聶蒼昊終于破功了。他無法再繼續跟她打啞謎,因為這個女人跟他的目的不一樣!

他只想跟她重修舊好,而她卻只想跟他劃清界線。

“安然,我們可以談談嗎?”聶蒼昊語氣溫柔了許多。

“我有點困。”安然觑着他,唇角綻露一抹淺譏。“你的那些心機手段都省省吧,我看膩了。”

聶蒼昊勃然變色,再也裝不下去了:“安然,你對我誤會到底有多深?”

“我不想跟你吵。”安然做了噤聲的手勢,只是提醒道:“你可以一直拖着不辦離婚證,反正我不會再回帝都去了。”

聶蒼昊趨近她幾步,颀長的英挺身軀籠罩着她,熟悉的魅惑氣息撲鼻而來。

安然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冷聲警告:“你敢亂來,我喊阿豪了。”

聶蒼昊喉節劇烈竄動,用盡了生平的定力不允許自己再度失控。

每失控一次,他就将她推遠一次。她距離他越來越遠,遠到他追不回來了。

“我不亂來,你別怕。”聶蒼昊語氣輕柔得不可思議,卻令她遍體生涼。

安然下意識地再次退後,她警惕地睨着他,語氣斬釘截鐵沒有絲毫商量餘地:“你死心吧,我不會再跟你複婚,更不可能再回到你的身邊!這輩子,我都不想再回帝都!”

不知過了多久,藍月終于悠悠醒轉過來。

她睜開眼睛,視物卻有些模糊不清,就重新閉上了眼睛。

耳畔傳來一個女子溫柔卻不懷好意的聲音:“你醒了,為什麽還要再裝睡呢?難道就不想看看你現在哪兒,是誰把你請到這裏來的。”

藍月不用睜眼睛,也聽得出來這是白绫的聲音。她緩了一會兒,重新睜開眼睛,視力終于漸漸恢複正常了。

她發現自己被綁在機艙裏,機艙窗外是初露晨曦的天空和翻滾的雲海。

大約幾十名全副武裝的雇傭兵看押着藍月,白绫就坐在旁邊。

而白绫的身邊,則坐着那道令藍月心顫的熟悉身影。

藍月不看他的臉,總誤以為那是赤麟。但是她很清楚,那是白绫的男人——雷格!

“看到我活着是不是很失望呢?”白绫笑吟吟地問藍月。“如果我說要帶着你一起離開,是不是更加失望?”

藍月垂着眸子,眼睛的餘光始終瞟着旁邊那抹跟赤麟肖似的熟悉身影。

“我老公一向疼我,我要做什麽他都會盡量滿足我。”白绫故作親昵地靠近雷格,美豔的臉上露出笑意。

“我說想把你弄來當寵物玩,他就派出百名頂尖影者,把你擄了來。”

“可能讓你失望了哦!盡管你很美,但想擄你的人是我,不是我老公哦!”

藍月終于擡起眸子,随着她一個眼波瞟過來,周圍那些全副武裝的雇傭兵幾乎全部瞬間瞳孔放大。

——他們從未見過這麽美的女人!

哪怕被捆着,哪怕模樣看起來有些狼狽,哪怕眼睛有些紅腫。可是這女子就是有颠倒衆生的資本。

藍月忽略周圍如狼似虎般的灼熱眼光,忽略白绫眸子裏的怨毒,只是淡然地看向一個人——雷格。

她平靜地觑着雷格,微微一笑,輕聲地問道:“上次送你的佛跳牆,你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