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大殿中,寧宗神色木然地站在殿中央。
地面上那一灘殷紅的血跡,陡然刺痛了寧宗的雙眼。
寧宗低叫一聲,捂眼跌坐在地。
似乎還沒從刺入黃氏那一劍中回神,一絲絲血腥味順着呼吸竄到鼻子裏。
寧宗忽然翕動鼻翼,臉上閃過一絲古怪的笑容出來。
他忽然放下手,伸手在那癱血跡上一抹,随即便将沾染着鮮血的手指放進了嘴裏。
他忽然一笑,人血原來是這個味道!
“好喝嗎?”
一襲玄色衣衫的蘇越澤撩開珠簾,從後面走了過來。
寧宗被他的聲音吓了一大跳,随即放下手,眼神閃動地看着蘇越澤:“真的是你?”
再見過了黃氏之後,他只能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那個自小被關在皇廟中,被養成藥人的無月。
蘇越澤垂眸,目光從寧宗沾染着血跡的嘴邊掠過。
他輕輕笑了起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蘇越澤唇畔帶着意味深長的笑意,一身玄色衣衫的他,立在寧宗面前,像是高高在上的主宰者一般,俯視着寧宗。
“你想要長生不老,你想要伫立于天地之間,你想要站在最高處掌管別人的生死。”
他嘴角帶着同樣古怪的笑意:“但你偏偏連自己的生死都掌控不了!”
“不!”寧宗渾身一抖,臉頰抖動着看着蘇越澤。
蘇越澤微微一笑,他在寧宗跟前蹲下,眼神細細地掃過寧宗那張年輕的臉。仔仔細細,一寸一寸地掃了過去,那怪異地眼神看的寧宗心驚肉跳,仿佛下一秒蘇越澤的雙眼之中,就會跳出怪物将他吞噬一般。
“不!”
寧宗神情陷入陰鸷和癫狂:“朕是皇帝,朕是天子,朕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他撲上前揪住蘇越澤的衣襟,眼光如芒:“而你,無月,是見不得光的異類,是為朕提供鮮活生命的藥人。”
蘇越澤并不動怒,他眼神含笑地望着寧宗那動怒的眼。
他的眼神太過安靜和奇異,連陷入偏執和癫狂的寧宗都下意識的安靜下來。最後只能呆呆地望着蘇越澤,他松開手,嗓音嘶啞道:“朕喝了你的心頭血,死不了的!”
“對,你現在還死不了。”蘇越澤輕笑出聲:“我要讓你眼睜睜的看着你的兒女在你面前自相殘殺,最後死的一個不剩。”
寧宗瞳孔一縮,全身都顫抖起來。
蘇越澤伸手推開他,想了想,才用拂塵敲着手心道:“我差點忘了,你除了自己的生死,應該誰也不在乎。但游戲已經開始,只要能折磨你我就特別高興!”
蘇越澤眼裏閃爍着晶瑩的光,可說出的話卻向針尖一般刺入了寧宗心底:“你猜猜,今天晚上是你先死?還是你的兒子先死?”
語畢,蘇越澤伸手在臉上一抹,那張臉就變成了和寧宗一模一樣的容顏。只是這張臉更加年輕秀氣,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郎一般,那精致的眉眼間還帶着一抹古怪的笑意。
寧宗神色倉皇的抱頭朝後退去,他瞪大眼睛看着笑容詭異的蘇越澤,想瘋狂大叫,讓秦真過來将他碎屍萬段,可他就是撕破了喉嚨也說不出一句話出來。
寧宗驚慌失措地縮到龍椅下面,他瘋了,他瘋了,他一定是瘋了才會出現這樣的幻覺。
他死死地往龍椅下面躲去,想甩開眼前這瘋狂的一切。
蘇越澤眼神靜靜地看着他,手中的拂塵微微一動,喪失理智的寧宗瞬間安靜下來,他雙眼呆滞,像個提線木偶一般從龍椅下爬出來,站在了蘇越澤面前。
蘇越澤含笑望進他的眼裏,在寧宗眼神深處看見了駭然的神色之後,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就是要這樣,他要讓寧宗神識清楚,卻又無能為力的看着這一出出的好戲上演。
彼時的東宮內,太子正在押玩最近才想辦法送入東宮中的幼童。
這個幼童長相幹淨,瞧着就是好人家養出來的女兒。太子最近喜愛愛押玩良人家養出來的幼童,因為只有這樣才能釋放他心中壓抑的不快和陰鸷。
因為他被關押在東宮中,除了外院有錦衣衛看守不許人進出以外,其他地方并無一個人看守。
燈光慘慘地照在被太子用工具押玩的幼童身上,她驚慌的閉着眼,小小的身體在太子每一次的撻伐和進攻下抖顫不已。
粘稠的鮮血滴滴答答的落在白玉磚的地面上,像是在一片白雪中盛開出的妖媚花朵。
看着幼童驚恐的雙眼和滴落在地上的血跡,太子心中亢奮不已。
他雙眼噬血,大力搖撼着身下的幼童,只有讓她死在自己手中的器具下,他才能得到滿足。
當神色呆滞地寧宗跟着蘇越澤從暗道來到東宮內,看着眼前這慘無人道的一幕時。
寧宗瞳孔一縮,雙眼通紅地緊緊盯着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卻最終只能讓心中那滔天的情緒被禁锢在這具不聽他使喚的身體當中。
蘇越澤眼神發亮地笑看着寧宗:“別急,好戲才剛剛開始。”
伴随着他的話落,被太子壓下身下的幼童忽然發狂,大力掙脫開太子的禁锢,像兇獸一般地死死咬在了太子脖頸的動脈之上。
鮮血剎時噴濺,太子眼神驚恐的大叫反抗,卻怎麽也掙脫不開在他身上瘋狂撕咬的幼童。
正當太子絕望的時候,一抹張揚的紅裙落入太子的眼前。他驚喜擡眼,立馬對上五公主那張含笑的臉龐。
“救……救……我!”太子費力的喊道。
“被自己撻伐押玩的幼童殺死的感覺如何?”五公主冷然問道。
太子渾身一震:“是你!”
五公主的身影打在太子臉上,她微笑道:“我來看着你死。”
“父皇……不會放過你的。”太子咬牙切齒的道。
五公主聞言像是聽見天大的笑話一般,前俯後仰的笑了起來。站在暗處的寧宗,沉默地看着這一切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