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汴京城的路途,宋以真過的很舒服。

但宋潛過的很不舒,每每看着宋以真對秦真露出乖巧信任的模樣,宋潛心裏便有種想揍秦真一拳的沖動。

督主回京,自是下榻在朝廷所開的驿站中。

沿途的驿站一早便做好了迎接的準備,遠遠地便派了人去迎接。這一行人中一個是東廠督主,一個戶部尚書,都是一等一的大官員自是不敢怠慢。

秦真全程都和宋以真膩在馬車內,這天晚上住驿站的時候。

宋以真洗漱之後四處都沒瞧見秦真,正四處找尋的時候,忽見驿站背後的山坡上傳來一陣火光,

有人在那?

宋以真神色狐疑地走了過去,走得近便見有兩人正站在山坡上說話。兩人手中各拿着一盞燈籠,燈光柔柔地照亮了夜色,場景有些模糊瞧的不怎麽真切。

這麽晚了,兩人在商談什麽?

宋以真心中一定,悄悄的走了過去,夜風送來了秦真的聲音:“不管以後如何,以真我是絕對不會放手!”

宋以真詫異,正欲再聽,腳下卻踩斷了一截枯枝。

秦真和宋潛都回頭,宋以真清了清嗓子:“大哥?秦真?”

聽見宋以真的聲音,秦真揚着聲音應了一句,随即轉身朝宋以真那邊走去。

見她穿着單薄的衣衫,便蹙着眉尖,伸手握着她的肩膀問道:“晚上涼,怎麽不多穿些?”說着,張開手臂,将宋以很攏在了懷中,替她擋住了風。

“剛才沒見你,我就出來找你。”宋以真老實回答,忽然湊頭去看站在一旁的宋潛:“大哥,你們在聊什麽?”

秦真聞言,眸光淩厲地掃着宋潛。

方才宋潛找到他,無非是再說他和宋以真之間隔着的恩怨情仇。宋以真師傅的死雖不是他下的令,也是東廠動的手。

接收到秦真銳利如刀的目光,宋潛扯了扯嘴角,略頓了下才輕聲道:“沒什麽,只是在商議回京城之後你住哪裏罷了。”

他眼風閑閑地掃在宋以真那一臉單純無知的小臉上,從袖中掏出個紅李子遞給她:“你畢竟是汴京醫館的東家,而且一直是你持家,自你不在,大哥的日子過的有些可憐。”他有些委屈的說:“經常飽一頓餓一頓的!”

宋潛一番唱作俱佳的訴苦出來,宋以真心裏便生出了許多愧疚。

自己雖不記得大哥了,但看着大哥難過她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于是宋以真便道:“既然如此,我就跟大哥回家住。”

秦真渾身一冷,低頭睨着她,眼色比夜風都還要涼。

宋以真見狀心頭一緊,趕緊握着他的手搖啊搖:“你也可以住回來,聽說你的督主府很大,空蕩蕩的,不如住和大哥住在一起咱們也熱鬧一點。”

宋潛皮笑肉不笑的盯着秦真說:“是啊,汴京醫館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畢竟是以真親自布置的,她失去了記憶,住回來也熟悉些。”

“不行。”

秦真決然出口,攬着宋以真腰肢的手也緊了緊:“俗話說嫁雞随雞嫁狗随狗,以真嫁給了我,自然是要将我那空蕩蕩的宅子填滿。”頓了頓,他望着宋潛淡淡地笑:“大舅子也知道,前些日子我和以真的婚事便在朝中引起了軒然大波。好些朝臣都在陛下面前彈劾我不是個太監,要讓陛下殺了我。”

這話說的宋以真心裏一緊,秦真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神色:“後來當朝驗明正身,确定我是個太監之後,陛下才就此作罷。”

他低頭看着宋以真,神色難辨:“太監娶親本就處于風口浪尖之上,再帶着新婚妻子住在娘家,只怕咱們三都會成為衆人議論的談資。”

秦真帶着宋以真朝前面走了幾步,拉開了和宋潛的距離,這才低聲道:“我不介意風言風語,但大舅子如今平步青雲,咱們還是體貼他一些。”

認真論起來,失去記憶的宋以真還是很心疼宋潛的。

聞言當即就決定不住汴京醫館,和秦真住在督主府。

這一結論氣的宋潛想當場撕了秦真的假面具,可最終也只能憤怒地握了握拳頭,輕哼道:“你仗着的,無非是我疼愛以真罷了!”

若非如此,将秦真的陰暗面悉數剖析在宋以真面前,也是極爽快的一番事。

奈何如今宋以真失去了記憶,都對秦真情根深種,宋潛終究舍不得讓宋以真傷心。

秦真垂着嘴角:“大舅子放心,妹婿也會一生一世護着以真的。”

宋以真被大哥宋潛和夫君秦真一番話說的喜不勝收,身為女人,被兩個重要的男人寵愛,她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地球!

秦真本事性格清冷,習慣疏遠任何事物的人,先前那種被人靠近,便覺得不安全的感覺,早在宋以真的得寸進尺中消失殆盡。

看着宋以真滿臉歡喜地靠在自己懷裏,他翹了翹唇角,鐵石心腸的人,竟然對宋潛的挑釁帶着寬容。

他唇角含笑地看着宋潛,輕道:“夜深露重,妹婿先帶以真回去休息了。”話落,對宋潛好脾氣的點了點頭,便擁着宋以真朝驿站走去。

四合的暮色裏,宋潛眯着眼看着兩人相擁離開的身影。心中是一片複雜的情緒,這樣的境地真難為人!

又行了三日路程,才回到了汴京。

看着繁華熱鬧的汴京城,宋以真有一瞬間的茫然。秦真見狀,遞給她一個削掉皮的紅李子:“別急,慢慢就熟悉了。”

宋以真接過咬了一口,酸甜可口的味道在口中散開,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秦真見狀雙眼微彎,大哥給的是全個的李子,他給的是削掉皮的,在李子這件事上,還是他贏了!

當馬車行駛入秦府的時候,宋以真一直盯着沿途而來的景色。

這是她的家,她得先熟悉熟悉。

馬車停了下來,宋以真撈開簾子要下馬車。卻被秦真攔住,她訝異看着他,秦真卻伸手将她攬腰抱了起來。

一身水紅色的衣裙散開在他手臂上,像盛開的花。

秦真抱着她走進了屋中,将她放在倚窗的貴妃榻上,輕聲道:“這是我第一次抱你回家。”

宋以真臉色一紅,秦真又給她倒了杯茶,曼聲道:“以後想做什麽都告訴我,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