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玩
春光明媚,帝都一如以往的繁華。街道兩旁都是古色古香的店鋪,店前有許多小攤,做着小筆買賣。
薛凝思一身男子打扮,高高的髻,一身火紅色的長袍,手中拿着一把折扇,上面畫着的也是不知名的火紅的花。她極喜歡紅色,特別是如此張揚的紅,紅的如同朝陽晚霞,紅的如同烈焰,紅的如同決絕的鮮血,它是那樣的壯美,卻又有一種悲壯以及些許無奈。
凝思喜歡這種感覺,她想,應該許多人都有着和自己同樣的眼光,只不過,他們大都是武林中人。
江湖,多麽令人向往的一個世界,力挽狂瀾,血雨腥風,又怎能想到一切都是隐藏在外表的平靜之下?
她搖着折扇,還在為自己成功偷逃出家而沾沾自喜。就像所有的大家閨秀,她被禁锢在一個極小的空間之中,而且又因為是當朝大臣唯一的親生子嗣,她被迫學習許多額外的東西,整天都是繁重的學業。
趁着今天父親不在,便攜着随身的侍女小月,一同翻牆爬了出來。
一出來,不知是否是錯覺,總也覺得連天空都亮了一些,陽光也比家中暖和的多。
“公子,公子。”身後小月急急忙忙的跟上來,“時辰不早了,還是快點回去吧。”雖然老爺不在,但是若是被夫人發現,自己也一定不會有什麽好下場,想着想着,心裏越發的害怕了,可眼前興致正旺的小姐完全沒有一點要回去的意識,東看看,西瞧瞧,就像是第一次出來時那般,對于任何東西都充滿了好奇。
紅,在空中劃過一道道絢麗的軌跡,所有旁人不禁都側目,要見識一下是誰如此招搖。在帝都的大路上,她不管不顧,勢必要好好的利用這難得的一時半會兒。對于諸多或驚羨或是猜疑或好奇的目光,都不予以任何反應。
紅色開成一片,就這樣在帝都最繁華的地方盛開。
突然,紅色凝結住了,最後漸漸彙合,全都集在了一起。薛凝思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定住了般。小月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先前一直跑動着的她一下子停不住,直直的撞上了薛凝思。
盡管這樣,薛凝思還是沒有回過神來,依舊保持直立,呆呆的看着前方。小月調整了一下,心想小姐終于是停下來了,可以勸她回去了,誰料現在又從一種極端到另一種極端。
“那是誰?”薛凝思看着那個漸漸遠去的背影,輕聲的說道,也不知道是在問誰,問別人還是問自己。
直到那個人完全消失在街口,才回過神來,不由開始疑惑:自己出生官宦大族,平日也結交過不少王孫貴族,連太子都曾到過家裏,有幸看過幾眼,但是,誰也無法與他比拟。
他同自己一樣,都是一套紅色的長袍,只不過自己的是鮮紅鮮紅的,代表着生命與張揚,他卻是暗紅的,甚至還隐隐透着一種黑,他牽着一匹媽,走在路的一旁,棕色的馬映照暗紅的他,如同一團即将燃盡的火焰,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不起眼,可他是如此的深沉,如此的靜谧。他那特有的氣質,襯的他比烈陽還要霸氣,比太子更霸氣。
是的,那是一種無與倫比的東西,帝王才有的特質。
凝思把腦子想透了,好不容易才找出一個詞來形容他:帝王之氣,俠士之質。那不就是她夢寐以求的男子嗎?
她傻傻的盯着那個背影,接着如夢初醒,她向着他奔去,可是他早已走遠。
薛凝思失望的站在道路的正中央,覺得心裏像是被挖掉了一塊似的,她知道,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忘掉那個背影了。
一見鐘情,永生難忘。
“公子!”小月看小姐又不知跑哪兒去了,又急又惱,後悔不該随她出來。好不容易在路中間發現了她,卻像是沒魂的人,眼神呆滞,不知在想什麽。
“小月姑娘,小月姑娘。”小月一邊将小姐拉到一旁,一邊想着現在要怎麽辦,又突然聽到有人在叫自己,于是到處張望。
“小月姑娘,不好了,老爺提前回來了。”一個身着不凡的男子已站了過來,藍色的布衣上用上好的絲,繡了一個“薛”字,小巧精致,标明了帝都極盡權貴的象征。在這裏,貴族家的侍從地位往往比平民還要高,所以他一路跑來,周圍的人都紛紛讓路。
小月本就焦急萬分,眼見負責“望風”的人都親自趕來了,而另一邊凝思還是神離的狀态,小月都要哭出來了。
“走了,他走了。”薛凝思喃喃自語。
小月反應向來很快,這回又正處在非常時期,幾乎脫口而出:“公子,你要找他的話,回府後好好的找人打探打探怎麽樣?”
“真的?當真”薛凝思像是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雙手緊緊地的拽着小月的胳膊。小月被小姐出格的動作吓得不輕,不僅是她,連凝思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好像剛剛走過去的人逼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般,沒了他,就像是魚離開了水,草沒了陽光,整個人都難受不已。
薛凝思整了整情緒,發覺身邊多了一個人。
“阿丙,你怎麽也跑出來了?”薛凝思雙手插腰,一臉壞壞的笑,“好啊,你們趁爹爹不在家,一個個都跑出來玩兒是吧。”名叫阿丙的家丁極力要辯解,男扮女裝的小姐表現的一臉仗義,“沒事,沒事,要玩就快去吧,天塌了有小……公子我頂着。”薛凝思并不知道,在她看來每次出逃都的萬事順風,都要歸功于随從侍女小月,她在之前會把一切都打點好,所以,才有了一次次短暫的歡樂時光。
“小姐,老爺回來了!”小月再也忍不住了,拉起薛凝思就往薛府趕。薛凝思剛想說“叫我公子”的時候,卻被“老爺”二字鎮住。
什麽?爹爹回來了?他不是随着皇帝去那什麽祭天了嗎?光來回的路程就要十天半個月的,怎麽才幾天就回來了?
薛凝思從小就受了嚴格的教育,五歲便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準則,更不用說是在外鬼混了一整天。她只覺得心快要跳出來了,腦子一片空白,她什麽都不敢想,怕一想就是亂七八糟的責罰。
三個人一路沖沖撞撞,各懷心事,向着帝都最繁華的官邸之一——薛府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