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張臉在眼前晃動,其上的眼睛嘴之類的不斷開合,卻什麽也聽不到,凝思就這樣處在迷離之中,覺得十分好玩,也挺舒服。
突然,各種各樣的聲音席卷而來:“小姐!”
身體的知覺也漸漸恢複,伴随而來的是一種極其腥的氣味,熱熱的,黏黏的,從頭後蕩開了一片火紅。
薛凝思在小月的幫助下坐了起來,回頭看去,爆發出驚天的叫聲:“啊!血啊!”
坐在自己心愛的鏡子之前,長時間的盯着其中一個包的和一個花卷似的頭,手裏晃着五花八門的頭飾,終于放棄了,只得輕輕嘆一口氣,心想:剛剛夢到的那個老尼挂彩了,現在自己也和她有的一拼了。
看到最喜歡打扮的小姐不住嘆息,小月十分內疚:“小姐,都是我的錯,早知道小姐睡着之後分辨不清時辰,加之睡相極差,很容易從椅子上摔下來,我不應自管自回房”
薛凝思本來覺得不關小月什麽事情,便要原諒她,話到嘴邊硬是被那句“睡相極差,很容易從椅子上摔下來”給堵了回去。
“你這是在挖苦我嗎?”她撇撇嘴,最後還是将小月打發走了。
于是,只剩下她一個人。
涼風吹過,将房中的簾幕帶了起來,薛凝思把玩了幾下手中的新寵——一根孔雀羽毛。轉身,忽見一個紅色的身影從紗幕後掠過。
“啊……”薛凝思驚訝的輕吟了一聲,慌忙追過去,什麽也沒看到,不死心再去拉開門,門外是漆黑的月夜。
回到房裏,爬上床,想起了下午在書房做的那個夢,不知不覺将頭上的劇痛忘卻,只記得那迷霧中紅色的背影。
“不知道還能不能夢到他。”帶着美好的願望入睡。
“快點,快點,水,毛巾,你過來,把小姐的正裝拿來,還有你,将要用的配飾全都取來。”小月指着五、六個侍女,在房中左右穿梭,好在雖然事出緊急,但在之魂下還算井然有序,前前後後,終于将所有的工作都安排好。
忙了一陣子,好容易有時間擦一下汗:“對了,小姐人呢?”她發現自己忽視了很重要的一點,有個丫頭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內室,便低頭做自己的事去了,小月皺了皺眉頭,一把拉開內室的紗簾,就望見雕花精美的紅木大床上,有一坨被蠶絲被緊緊裹着的團子,同時還發出低低的呼氣聲,一旁負責叫醒她的小丫頭急得都要哭出來了。
小月可不是省油的燈,不過剛思量着應該使用何等方法能在最短時間內将小姐吵醒,卻聽到“啊,醒了,醒了”的叫聲。
見薛凝思面色紅潤,心情也不錯,想來一定睡得不錯。
她為沒有夢到那個背影而有些無奈,但其它什麽都沒來搗亂,一覺睡到天亮,已是難得的美事。
清醒過來,不由大吃一驚:“怎麽回事?”還未等到答案,就被兩個丫頭架下了床,接着其他人拿着各式各樣的東西一擁而上,不一會兒就将她包裝一新。
“小月,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啊?”坐在馬車上的薛凝思扶正頭頂上歪了的冠飾,不住的打着哈欠。
“皇上祭天回來,聽說韓将軍打了勝仗,準備要進行大典。”小月一臉興奮,不斷的扯着自己的新衣服。
“哪個韓将軍啊?”
“小姐可真會說笑,自然是迦玉公子咯。”
“我就知道是他。”她嘟着嘴,不耐煩的低聲嘟哝了幾句,“從沒見他受過傷,想來打仗的時候一定躲在最後面,貪生怕死,算哪門子的将軍。”
“公子他人其實……”小月還想說些什麽,被她打斷。
“我是怎麽也想不通,他受賞關我們什麽事?”大聲的吼了起來,沒有聽到小月的回答,卻見她低垂着頭,下嘴唇已被咬的滲出了紅色,很久才幽幽的道出:“小姐你當真那麽厭煩他嗎?”
反反複複等來的既然又是聽了不下百遍的東西。
當年還很幼小的時候便被迫認了他這個哥哥,從此還被冠以“要和哥哥好好相處,相親相愛”的思想,無論是父母長輩,還是丫頭随從,凡是能和她說上話的人,無時無刻不在撮合。
薛凝思自然知道家裏人話語中暗含的意思,平心而論,他對自己也好的沒話說,若是普通人,早就欣欣然接受了,可是她就是覺得自己不同于常人,身體裏有一顆不安分的心,她怎會任由自己一生追随那種平凡的人呢?
“他沒錯,他很好。”凝思無奈的笑笑,“都是我的問題。”
“小姐……”小月看着眼前一反常态的少女,欲言又止,終究什麽也沒有說,側身就着窗,透過簾子,漫無目的的打量外頭迅速後退的景物。
突然,她驚喜的呼喊起來:“皇宮到了,皇宮到了!”
小月從來沒有進過宮,所以特別的興奮,而對于薛凝思,這已不算什麽稀罕事,加上剛才不是很愉快的對話,心裏堵得慌,滿眼的紅漸漸的湧來。
“這宮牆的顏色倒是很好看。”薛凝思夢呓般的說,“紅,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