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謀

月媽媽是個聰明人,她很快就明白了薛凝思的暗示。

帶着薛凝思到一間客房,叫人送來了最好的藥膏,親自替其敷上,并且吩咐了一桌酒水。

“現在總可以說了吧。”月媽媽已經盡量壓抑自己的情緒,可還能聽到她的激動,看樣子這次的比賽對她來說真的很重要。

薛凝思有些得意,但是又有點害怕,畢竟,自己什麽都不知道,所有的策略都是幻想出來的,至于是不是可行,那就未知了,不過總好過在那裏受罪,還有好酒好菜伺候着。

“我說,第一就是要把那根鞭子收起來。”薛凝思看到那根東西就覺得心裏發毛,上了藥的地方仿佛又開始痛起來。

月媽媽沉吟了一會,道:“那可不行,如果收起來了,我怎麽能鎮得住他們?”

“你可以換一種方式,不要試圖用這種武力去壓迫他們,這只會使得事情越來越糟,沒有人會真的願意為你賣命的。”這點事從生活中總結出來的,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做什麽都有因果的報應,換到現下,也就是如果你多多欺負,也就會有更多的反抗。

“要是我放下這東西,怎樣防止他們偷懶,他們又如何知道動作怎麽做才是正确的?”

這回輪到薛凝思沉默了,不過很快就想到了對策:“這個很簡單,采用鼓勵的方式,如果那個人舞跳的好,就表揚他,那麽其他的人自然會學着,這樣不僅風氣好了,皮肉不受苦,動作應該會更舒展才對。”

“是嗎?”月媽媽好生思索了半響,薛凝思動作可不落下,舉起筷子就開始滿桌子夾菜,要知道,這些天可是把她給苦壞了,不要說吃的好了,就是連吃飽都很困難。

等到薛凝思一頓風殘雲卷過後,月媽媽才徐徐開口:“好吧,這一條我接受,還有其他的措施嗎?”

果然,就一條是不能換來美好的生活的。薛凝思摸着圓鼓鼓的肚子,打了一個飽嗝,道:“你們現在采取的是什麽制度?”

“這話是什麽意思?”很好,越是聽不懂,也就越顯得自己高深。

“也就是說,出去跳支舞,或者比賽之類的,過後那些女子都有什麽好處呢?”

月媽媽搖搖頭:“從來沒有,難道說我們把她們買來,還要給她們錢?哪有這樣的規矩。”

薛凝思微微一笑:“可是就算出去吃個飯,總是要給小二點打賞之類的,他們跳的那麽辛苦,卻一點都撈不到,你說,換作你,會不會也心裏不平衡呢?”

“這……”這回月媽媽無語了,她仔細的打量眼前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女子,誰知道她是從哪裏偷來的這些想法。

“最後也是最總要的一點,那就是培養一種團體的意識。”薛凝思趁勝追擊,“例如經常舉辦一些集體活動,而且你不能總是一副兇巴巴讨債的樣子,你可以以一種大姐姐的形式出現,對他們最好也是姐妹相稱,如此,就從為‘媽媽’幹事,變成了幫姐妹圓場,這樣和樂融融的不是很好嗎?”一口氣說完,薛凝思卻并不覺得累,淡定的抿了一口茶,然後偷偷瞧月媽媽的神色。

這一條就好比自己和小月,正因為我把她當做自己的姐妹般對待,所以她才那樣死心塌地的幫着自己。說到小月,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自從自己走了之後,便一直沒有聯系過,好像再和她談談心,同她說說這一路上發生的一切。

“嗯,我再想想,你先下去吧。”月媽媽顯然是沒有辦法一下子接受那麽多東西,畢竟,在妓院呆了幾十年,今天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要改革,現在怕是正頭痛着。

薛凝思識相的跟着前來的人,心裏想着,只要能博得月媽媽的歡心,想必遲早有一天可以重新獲得自由。

翌日,月媽媽一早就将所有的人集合起來,薛凝思站在人群後頭,她自覺與這種氛圍格格不入,便以一種窺視的眼神看着衆人。

“你說,這是怎麽一回事?哪有那麽早起來過。”

“就是啊,總是睡到下午才起來的。”

“呵呵,我啊,這一年還是頭一遭看到太陽在東面呢。”

唉……薛凝思感嘆一下,回憶當初自己經常睡晚了不去上課,還以為真是天底下最懶的人了,現在和這群人,簡直沒法比。

月媽媽姍姍來遲,帶着一股極為刺激香,一步跨進了排練室,臉上堆滿了笑:“妹妹可都到了啊,真是難為你們了。”

衆人中開始有竊竊私語者,基本上都是對月媽媽轉變的一種驚訝。

“你們先看看這個。”月媽媽從修口中抽出一小疊紙,很快就傳到了薛凝思手中。

“花月樓舞蹈房新規。”薛凝思有些無語,難道說這個妓院的名字就是按照花媽媽加上月媽媽而來的嗎?不過若真是這樣,自己的策略就真的更穩當了,讨好她,然後待到時機成熟,再要求離開。

“第一條,就是如果我們能在這次的比賽中奪魁,每個人都有一兩銀子的獎賞。”月媽媽的聲音響起,然後一陣嘩然。

薛凝思當然不會知道一兩銀子意味着什麽,不過近來她也略有意識,明白在民間,流通的不是銀兩,而是銅板,這樣算來,現在這種獎勵已經是非常之高的了。

“其他的你們回去再看啊,為了這一次奪冠,我們一定要好好的訓練,下午大家一定要準時來。”月媽媽微笑着說道,衆人議論的慢慢停息。

這個時候卻聽到有一人說:“月媽媽,我們都覺得,應該好好的節約時間,多一分練習就能多一份把握。”

月媽媽的眼神複雜的掃過衆人:“那麽你們的意思是……”

“我們自願從早上開始練。”

“是的,這次一定要将勝過對門的那家。”

大家的熱情似乎都被帶動了起來,月媽媽的神色有些許詫異,大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才一句話,就能改變那麽多。

她的眼神再次漂移,最後落到站在角落的薛凝思身上,沉默了片刻,道:“那就依了你們,現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