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超自然能力的巫術,只是來源于一些古老的傳說。也許人們都将這些傳說當成是傳奇故事,從來沒有想過真正的巫術會發生在眼前。
通靈、攝魂、詛咒……匪夷所思又黑暗恐怖的巫術,根本無法用常理去解釋。原來那些世代相傳的巫師,竟并不只是存在于人們的想象,而是真實存在于這個世間。
在那夜的長江,柯不逢曾親眼目睹過梅山禁族用不知什麽樣的方法使仙蛇門的毒蛇回頭攻擊它們的主人。可是那一次他雖然感受到了巫術的詭異,卻并未親眼看到巫師運用巫術。可是這一次不同,盡管不知什麽原因,所有的一切都陷于黑暗之中,可是禁族大祭司祝思兒的詛咒之術,卻清晰可見地展現在他眼前。
詛咒之術,邪惡黑暗的黑巫術。據說功力高深的巫師可以召喚邪靈或兇靈,以自己的鮮血或靈力為代價,使那些本應不存在于世間的邪惡力量為自己所用。
柯不逢身陷黑暗之中,也許這黑暗正是來源于禁族的巫術。所有人可以聽到相互的聲音,但是根本無法看到對方。面前似遠似近的距離之外,只有無邊紅衣曼舞,禁族的人正在閉目舉手,以神聖的表情和姿勢配合着他們的大祭司。
祝思兒手中的小刀緩緩劃過手掌,濃稠鮮紅的血液流下來,一滴滴落下去。
她舉起受傷的手掌,閉上眼睛,幼小的嘴唇不住翕動,好像在念着什麽咒語。
柯不逢手中緊緊握住單刀,感覺自己的精神好似全部被吸引進那詭異的場景之中。他盯着那個方向,緊繃的情緒卻逐漸放松下來,頭腦也開始變得迷離。
耳邊隐約傳來喝叫及刀劍之音,心智來不及去分析判斷,眼前突然閃過一片白光。
一只手猛地抓住他的肩膀,柯不逢精神一震,這個接觸有些熟悉的感覺,而閃現面前的白色,就好像是劃破他靈魂中黑暗的閃電,讓他的頭腦再次變得清晰起來。
急忙回頭看去,可是眼睛還沒有看清,另一只手已經覆在他的嘴上,感覺到一顆帶着些特殊香味的藥丸被她的手指推進嘴裏。
眼前終于閃現出端木落雪的臉。她的容顏極盡蒼白,眼神依舊冷淡,可是那種淡漠的感覺減輕了一些,專注在他臉上的目光刺骨冰冷。
“吞下去!”端木落雪嘴唇輕動,低低吐出幾個字,帶着些顫抖的尾音。
柯不逢依言将那藥丸咽下,正要說話,卻感覺端木落雪抓住他肩膀的手在顫抖,好似在依靠他不讓自己倒下去。
這才側頭看去,只見端木落雪的手上滿是鮮血,雪白的袖口都被血染紅了。
柯不逢大驚,慌忙伸手扶住她,盯着她蒼白的臉頰,“落雪姑娘!你受傷了!”
端木落雪道:“無妨,你趕快随我來!”
柯不逢感覺自己扶在她腰間的手一片潮濕,側頭去看,那只手上已染滿了血跡。
她的傷竟如此之重?方才只看見她騰身飛向了禁族的方向,而後楚輕寒也跟着飛躍過去,接着便是凜冽的戾氣閃過。在黑暗的夜幕以及禁族的巫術控制之下,無法看清那戾氣的來源,但是柯不逢心中肯定,她的傷一定是來源于禁族。不然,她的輕功那樣好,誰又能傷得到她?
感覺鮮血還在繼續流出來,不知道她傷在何處,只能用力扶着她。突然想起方才大師兄和葉齊在叫自己,卻辨不清方向,不知道他們在哪裏。
“你傷這麽重,還是跟我去找我大師兄!”柯不逢扶着她,擡頭盡全力在分辨方向。從小到大,他最信任最依賴的,就是大師兄了。只要找到了大師兄,那麽一切困難肯定都可以迎刃而解……
端木落雪原本有些脫力的身體突然又堅強起來,反手握住他的手腕,聲音裏也帶了些急切,“快!跟我來!”
她說着,一面拉着他努力沖向一個方向,卻因為帶傷,無法再運用輕功。
耳邊,聲聲慘叫,刀風劍鳴的聲音凄厲刺耳,這無邊的黑暗究竟隐藏着什麽?這裏的人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眼前只有祝思兒放大的影像,她仍舊站在那一群紅衣人之間,緊閉雙眼,口中念念有詞。
突然,混亂中的兵器交接聲中,一道清亮的琴聲悠然傳來。那聲音雖然不失悠揚,卻蘊含着強勁的內力。那分明是楚輕寒的琴聲。柯不逢的目光繼續掃過黑暗,卻根本看不清楚輕寒的身影。
可是,他的目光捕捉到的,卻是兩個手持長劍的黑衣蒙面人。
他們橫劍騰身撲來,正對着他們的方向。
這兩個雲霧谷的殺手竟然在這個時候突襲,柯不逢立即将挽住端木落雪的手臂收緊,将她護在身邊,另一只手揮刀便向那兩個黑衣蒙面人斬去。可是,他的刀還未接住那兩個人的劍,便感覺身邊一片浪潮般的劍氣襲來,正對着端木落雪。
刀已發出,此時的情景無法閃避,柯不逢情急之下,來不及去追尋那劍氣的來源,只能側身低頭,将端木落雪擋在自己的雙臂之間。可是,這樣一來,他的後背便整個暴露在了突然襲來的劍氣之下。
立即,後背傳來一陣冰冷的撕裂感,随之而來的是令人窒息的劇痛。
柯不逢睜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端木落雪,卻見她的視線正好與自己相接。這一刻,她的目光終于脫離了所有的冰冷淡漠,晶亮的眸子寫滿震驚,非常專注地鎖在他的臉上。
“柯不逢!”她的聲音傳來,竟也一改平時冷淡之氣,滿是慌亂的情緒。
柯不逢笑了笑,眼前的臉頰變得模糊不清了。無論身後是何種兵器傷到了他,都已不重要了。至少,這樣的傷害沒有落到端木落雪身上。就算為了她而死,他也毫無怨言,這麽久的魂牽夢萦,沒有什麽是值不值得。
何況,他還在她的臉上看到了震驚和慌亂。這是不是就可以證明,柯不逢在她的心裏,原來也有着一席之地,他這個人,她還是在乎的吧?
這樣就夠了……
最後的意識,只有面前那張模糊的臉,以及耳邊她的聲音。
思維抽離了軀體,一片空白,對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好安靜,原來這世上還有如此絕對的寧靜,或許,他已不在這個世上了吧?
沒有了時間的觀念,也就根本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晃眼的白光,皮膚感受到陽光的壓力,他用力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一扇明亮的窗,窗外冬日的暖陽釋放着它的熱度,明媚的陽光映着雪光,讓他剛剛脫離了黑暗的眼睛一陣刺痛。
柯不逢腦中翻江倒海,經過一番努力,所有的意識才回到了身上。他閉上眼睛等待自己可以适應這種光線,才再次睜眼打量自己的狀态。
他竟躺在一張很是寬大的床上。
這是一間寬敞明亮的房間,裝飾雖不奢華,但是簡單舒适。床上挂着素雅的幔帳,軟軟的棉被溫柔地簇擁着他。
低頭看去,身上穿着幹淨潔白的中衣,這種感覺就像是一覺醒來,身處浣刀山莊他自己的房間裏。
可是,就算是他自己的房間,也根本沒有這樣寬敞。
柯不逢心中疑惑,正想要起來,後背突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冷汗一下子從額頭滲出來,連忙停下動作。
原來那個恐怖的夜晚,一切都是真實的,後背的傷,也是真實存在的。
可是,他這是在什麽地方?端木落雪,還有大師兄、葉齊,還有浣刀山莊的人們,他們都怎麽樣了?
他動不了,只好用力叫起來,“大師兄!大師兄!葉齊!”
在這樣一切未知的時刻,他最先喊出口的,還是他的大師兄。
聲音出口,柯不逢禁不住自己都開始可憐自己。看來他的傷還真是很重,雖然已經很用力地在喊,喉嚨中的聲音還是那樣微弱,顯得病恹恹的,絲毫也沒有平日那般底氣十足。
雖然他的聲音不大,但一個白色的身影立即出現在了他的床前。
清冷的臉上眉目如畫,目光淡淡的,雖然在看着他,卻好像并未看到他身上。
“落雪姑娘……”柯不逢眨眨眼睛,雖然潛意識感覺他會看到端木落雪,但是沒有想到她會這麽快出現在他面前。
柯不逢忍住痛正要起來,端木落雪突然彎腰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不要動,後背的傷,還很重呢。”
她的眼睫輕瞬,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如雪容顏依舊一無表情。
她說着,欠身坐在床前的一張椅子上,面對着柯不逢。柯不逢也已感覺到後背的疼痛,只好躺回軟枕上。
“落雪姑娘,你的傷……”突然想起,她身上的傷,應該也不輕。
“我沒事,只是一點皮外傷。你的傷才是太重了,昏睡了這麽久。”
“這麽久?”柯不逢一怔,原來他被劍氣所傷,已經昏睡很久了麽?那麽,那個恐怖的夜晚,究竟發生了什麽?他的同伴他的師兄弟,都怎麽樣了?
“這裏是什麽地方?他們都怎樣了?我大師兄,還有葉齊他們,他們都還好麽?”柯不逢顧不上傷痛,咬着牙爬起來。端木落雪無奈,只好伸手扶着他靠坐起來。
“你已經昏睡了三天三夜……三天前的晚上,梅山禁族施展巫術,控制了六大門派的人,六大門派很多人心神大亂,自相殘殺,傷亡慘重。”
“啊!”柯不逢大驚,剛剛恢複的神志竟再次模糊起來,一團恐怖的陰雲從頭頂壓下來。
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