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裏若有似無的喘息聲,再無任何回應。

由于司機催得急,安然只好忐忑地挂斷了電話,歸還了手機。

她下了車,快步進了別墅區。

別墅區很大,步行回家至少需要十分鐘。安然很着急,好在她攔下了一輛順風車。

幾分鐘後她回到家,拼命地敲門。

劉嫂開門,看着安然着急的樣子,有些驚訝:“太太,您這是……”

安然顧不上進屋,對劉嫂說:“帶上你的手機,騎電瓶車送我出去,出租車還停在那裏沒有付車費……”

劉嫂雖然搞不清什麽情況,但見安然挺急的,就趕緊按照她吩咐辦。

安然坐上了劉嫂平時買菜用的兩輪電瓶車後座,拿着劉嫂的手機給阿豪打電話:“阿豪,你在哪裏?擎宇有危險,你趕緊去救他……”

“太太?”阿豪打斷她的話,語氣似乎有些疑惑。

“能不能別打斷我!”安然不禁心頭冒火,沖他喊道:“擎宇現在有危險,你趕緊去救他……”

“先生在禦園這邊,沒有危險。”阿豪肯定地糾正道。

“什麽……你現在讓他接電話!趕緊的!”安然覺得自己要瘋了。

“好,你稍等……”

“不許挂電話!”安然尖叫起來,“你現在拿着手機去找他,見到他就讓他跟我講話!”

“……”阿豪。

等到劉嫂騎着電瓶車出了別墅區門口,安然終于聽到了聶擎宇的聲音。

“喂?”聶擎宇熟悉的低沉聲音傳過來。

“擎宇,你怎麽樣?”安然聽到他的聲音似乎并沒有什麽異樣,不禁稍稍松了口氣。

“我怎麽樣?”聶擎宇有些無法理解她話裏的意思。

“你……你沒事吧?”安然有些糊塗了。他聽起來跟平時沒什麽差別,可是剛才電話裏那個奄奄一息的聲音怎麽回事。

“我沒事!你沒事吧?”聶擎宇疑惑地問道。

安然怔忡地聽着,有種被撕裂的恍惚感。到底怎麽回事,剛才在出租車上是她産生的幻覺嗎?

“太太,沒有出租車啊。”劉嫂剎住電瓶車,在莊園門口疑惑地東張西望。“這裏不讓停車的,是不是司機已經走了……”

“什麽!”安然省過神,連忙擡頭四處尋找,卻再也看不到那輛出租車。

她腦子「嗡」一聲響,頓時就急了。慌忙下了電瓶車後座,想去追,但她連司機朝哪個方向跑的都不知道。

“啊,司機跑了!他拿走了我的戒指……”安然快要急哭了。

“安然,到底怎麽回事!”手機裏隐約傳來聶擎宇着急的聲音。

安然咬着唇,難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将手機舉到耳邊,聲音哽咽:“我的戒指被出租車司機騙走了!”

“別着急,我馬上回去!”聶擎宇說完,果斷挂了電話。

安然站在莊園門口怔神,總覺得自己丢失了無比重要的東西。是那枚戒指嗎?似乎更重要……更重要的是什麽?她剛才到底丢了什麽?

丢了魂?丢了命!

“太太,你臉色很難看,不舒服嗎?”劉嫂擔心地問道。

安然再擡起頭,亂如麻線的腦子似乎理出了那麽一點兒頭緒。應該再給聶擎宇打個電話,就是那個號碼……

這一刻她仿佛魔障了,對劉嫂手機存儲的聶擎宇手機號碼視而不見,纖細的手指熟練地摁下了那串倒背如流的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手機裏傳來重複的機械女音。

安然乍然張睫,心口仿佛又被狠狠捅了一刀般,整個人都僵住了。

「啪」手機掉落在地上,屏幕破碎了。

劉嫂吓了一跳,顧不得掉在地上的手機,連忙攙扶住搖搖欲墜的安然,急聲呼喚她:“太太,您怎麽了,需要我送您去醫院嗎?”

安然根本聽不到劉嫂說什麽,她反手抓住對方,快要急哭了:“擎宇的電話打不通了!他肯定出事了!”

“不可能啊……你別緊張,我給他打個電話試試。”劉嫂安慰了安然許久,這才騰出手彎腰撿起了手機。

雖然摔碎了屏幕,但并不影響正常使用。劉嫂很快就撥通了聶擎宇的電話:“先生……您回來了嗎?太太說你的手機打不通,她很擔心,你跟她說幾句話吧。”

劉嫂把手機貼到了安然的耳朵上,裏面傳來聶擎宇熟悉的聲音:“我正往回趕,很快到家了,等我幾分鐘!”

安然渾身一顫,喃喃地低喚:“擎宇……”

“嗯,別怕,我馬上回去。”電話裏傳出喇叭聲響,聽得出來男人應該親自開車往回趕。

安然稍稍回魂,整個人有些混亂。“你……你的另一個號碼為什麽打不通了?”

“哪個號碼?”聶擎宇反問。

“就是……就是……”安然想說就是他出國前用的那個號碼,但是終歸沒敢問出來。

從他回國後,出國前的一切都成了不可觸及的忌諱。每次她提起都會遭到他嚴厲的懲罰。

久而久之,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她不敢提。

聶擎宇幾乎立刻就想到了,語氣冷了幾分:“以前那個號碼早就停用了,你怎麽就是記不住!”

“可……可是……”安然鼓起所有勇氣,才敢把話說完:“我……我剛才打通了……我還聽到……聽到你……你喊我……”

“有病吧你!”聶擎宇惱怒地挂斷了電話。

安然:“……”

她握着那個碎屏的手機,使勁地咬唇,眼淚就流了下來。

他還是這副臭脾氣!

“太太,先生怎麽說呢?”劉嫂小心翼翼地問道。

安然沒有回答。她吸了吸鼻子,執拗地繼續回撥那個號碼。但她得到的回答只有一個:“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

這個冰冷的機械女音回響在她耳畔三年了,仿佛一把冰冷的刀,将她對他的思念切割得支離破碎。

她猶記得無數難眠的深夜,她反複撥打那個號碼,得到的永遠是這個回答。

可是她在出租車上明明撥通了這個號碼,她明明聽到了聶擎宇的聲音……他的聲音很虛弱,他一直在喘息……

“吱——戛!”刺耳的急剎車打斷了安然的胡思亂想,她茫然地擡首。

車門開阖,就見聶擎宇那颀長英挺的熟悉身影出現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