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8
鐘若是被車窗外路過的喇叭聲吵醒的,她睜開眼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清醒,一看時間,已經早上七點半,他們在這守了一夜。
見她醒了,周蘭郁從車裏拿出濕紙巾打開給她擦臉,說:“昨晚餘江成沒有帶文晴出來,她也沒有報警。”
鐘若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會不會有可能出事了?”
“文晴是自願來這裏的。”周蘭郁說,“餘江成不會輕易動她的命的。”
他對文晴會遭遇什麽不關心,當初他下的催眠不過是讓文晴把知道的任何關于餘江成的事都告訴他,其它的他什麽也沒說。
就算出了什麽事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鐘若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留在這裏盯着,文晴自願跟着餘江成回家,肯定是知道會發生什麽的,今天一天她說不定都不出來了,今明兩天是周末。
“那還是先回家吧。”
已經知道餘江成的具體住址,鐘若決定回去好好想一想接下來該怎麽做。
在他們離開十分鐘後,一輛車從禦府新都開了出來,那是餘江成昨晚開的那輛車,駕駛座位上能窺見是個女人的模樣。
……
兩天後周一,文晴并沒有來上班。
尤慧打了數十個電話過去沒人接,無奈之下她只好先給文晴請假,說她生病嚴重來不了,打算下班去她家裏看看。
因為文晴是在外自己租房住,房子離公司大約幾公裏,尤慧偶然會來這裏玩,但到了卻沒人開門。
她想了想還是打了電話給文晴的爸媽,問文晴是不是回家了,結果得知她并沒有回去。尤慧覺得不對勁,文晴從來沒有這樣無故失蹤過,她不安地報了警。
因為之前唐雅心的案子,最近對這類失蹤案件很重視,在報案後的三天,文晴這一周內的行蹤都被查了出來。
她最後出現在監控裏的時間是上周末的周六,開車到了南灣海,然後消失不見。
車牌號照得很清楚,是餘江成的。
陳文當即申請了搜查令,和幾個同事去了餘江成在禦府新都的家,一個年輕女孩給他們開的門。
女孩叫安青,是餘江成請的保姆,長相姣好,在見到警察時有些膽怯,說話的聲音也小,陳文等人需要彎腰仔細聽才能聽清她在說什麽。
他問:“你在這裏工作多久了?”
“快一年了。”
“上個周六你在家對吧,見過文晴嗎?也就是這個女生。”
陳文把照片給她看。
安青盯着那張照片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點頭:“……見過。”
“那你知道她和餘江成是什麽關系嗎?周六那天發生了什麽?盡量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好嗎?”
房子裏沒有安監控,門外的監控也早就被拆除了,餘江成許久之前就告訴物業自己不喜歡被監控拍到。
安青的聲音更小了,低頭看自己的鞋子,“……她那天晚上和餘少爺一起回來的,我聽見聲音從房間裏出來,然後看見他們在親熱……為了不打擾他們我悄悄回房間睡覺,一直到第二天才起來,等我出來的時候這個人已經走了……”
陳文覺得她的反應不對勁,又不動聲色地問了幾個問題,但安青大都回答不清楚不知道。
方楷等人将房子搜了一遍,都沒有找到任何和文晴有關的東西。
“看你年紀不大,有二十歲了沒?怎麽不去讀書,在這裏做保姆?”陳文狀似随聊,目光落在了後面的魚缸裏,這麽大的魚缸裏面才兩條魚?
安青回:“二十已經滿了,沒考上大學,餘老板給我開的工資很高,比外面輕松。”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神情木然,眼神完全沒有外面同齡年輕人的活力,像是一潭死水。
陳連:“餘江成這人有沒有對你……動手動腳?”
“……沒有。”安青沉默了兩秒才答。
出了禦府新都,将那天的監控全部拷走,陳文接到消息,餘江成已經來了警局做筆錄。
按餘江成的說法,他和文晴是馬上要确定戀愛關系的朋友,他追了她一個來月,上周六是突破進展的一天,文晴說想去他家看看,于是他就将她帶回了家。
“她都跟我回家了,我們肯定是要發生點什麽的,上床也是自然而然的事了。”餘江成雙手攤開,表情無奈,“哪裏知道她第二天早上起來就後悔了,趁我還睡着偷拿了我的車鑰匙,把我的車開了出去,我也是不懂她要幹什麽。”
餘江成的手機上還有和文晴這一個月以來的聊天記錄,以及他為了文晴花費的賬單,在這短短一個月內,文晴收了他五萬塊錢,幾件奢侈品,總計九萬多塊錢。
因為監控确實實實在在拍到文晴開着他的車出去了,餘江成不是嫌疑人,文晴有極大的可能是自殺了。
陳文卻覺得這餘江成不如他說的那樣簡單,這人給他的感覺很不好,嚴格來講,和周蘭郁曾經給他的那種對他人的輕視有種相似感。
文晴還是周蘭郁的同事,真是巧。
等餘江成離開,方楷才脫力似的坐回了自己位置上,“看這樣子應該是以自殺了結案子了。”
陳文把檔案卷成團敲在方楷頭上,恨鐵不成鋼:“你長腦子了沒有,如果是自願的文晴幹嘛要自殺?餘江成家裏的那個保姆明眼一看就是在撒謊。”
方楷坐起身:“你是說文晴是被強.奸的?可她不是答應了餘江成的追求嗎?而且她是主動去他家裏的啊。”
這也是陳文搞不懂的地方,文晴的主動和她自殺的行為構成了矛盾。
餘江成這人不禁查,年紀輕輕就開始搞女人,因為家裏有錢,所以嚣張肆無忌憚,以前就逼得一個女孩自殺,花錢擺平後免了牢獄之災。之後非但沒有收斂,依然整日不是在玩就是在去玩的路上,曾經還因為多人做.愛進了醫院。
“這姓餘的真當自己是皇帝了……糟蹋了這麽多女孩,他家裏的那個保姆肯定也遭他毒手了,哪有人請這麽年輕的女孩?”方楷怒道。
他們也查了周青的背景,偏遠省份的落後鄉下來的,家裏八個兄弟姐妹,讀書不行出來打工,在酒吧當服務員時被餘江成帶回家。
“餘江成是個人渣無疑,但文晴一直喜歡的都是周蘭郁,她答應餘江成的追求會不會和他有關?”
方楷知道陳文一直對周蘭郁很執着,當初出了那場車禍也一直耿耿于懷,“陳哥,周蘭郁都已經結婚了,文晴沒辦法和他在一起不能一輩子不交男朋友吧,餘江成追她又是花錢又是買禮物,她答應也正常,只是可惜她不知道餘江成是個渣男。”
陳文:“但她還想過讓人去勾引周蘭郁的老婆,我不覺得她放棄了他。”
方楷也無言,他發出感慨:“周蘭郁一個大男人長成那樣,不會是狐貍精變的吧。”
……
餘江成被喊回了家,餘父餘母知道他又牽扯上了案子十分惱怒。
餘江成插科打诨,一通賣慘,總算将事情勉強糊弄了過去。家裏人讓他這段時間安分點,不要再出去鬼混。
晚上他開車回禦府新都,家裏的小保姆正在廚房做飯,他呼出一口氣,把外套随手扔在沙發上,“小安,過來。”
安青從廚房出來,低垂着頭。
“警察問過你了吧。”他用的是肯定句,“他們沒懷疑什麽吧?”
安青搖頭,目光落在幹淨的沙發套上,是她親手洗幹淨了上面的血液。
“媽的。”餘江成罵了一句,“行了,你先去做飯。”
安青沉默地轉身,她耳邊像是有人在喊“救救我”,就像是那天晚上一樣。
“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求你——”
安青不是第一次看見餘江成帶女人回家,但她卻是第一次被人求救,雙腳像是沉重的石頭動彈不得。她看到餘江成扭頭對她笑,恐懼的窒息感伴随而來,她不知道自己朝他們走了過去。
直到她拉住女人的雙手她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麽。
安青看到了她震驚恐懼的眼神,和她自己看餘江成的一模一樣,
安青只覺耳朵嗡嗡作響,餘江成侵犯的動作在她眼裏染上了血腥,她的軀體已經半裸,污穢的下流言語不堪地鞭撻着她。
“哐——”
她低頭,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松了女人,透明的玻璃杯從女人手裏砸向了男人。
餘江成額頭被砸出了血,血不多,但足以惹他暴怒。他一手掐住女人的脖子,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安青知道他的脾氣有多恐怖,驚懼地往後退。她看着餘江成赤紅着雙目把女人的頭狠狠按在了尖銳的玻璃碎片裏,猩紅的血液慢慢溢出。
她看見了餘江成目不轉睛地盯着那些流淌出的血液,滾動着喉結嘶啞地對她說:“你進去,沒我的允許不準出來。”
安青頭也不回地跑進了自己卧室,她回房把被子裹在自己身上,不停地發着抖,客廳傳來聲響,她不知道是什麽動靜,她只知道第二天那個女人已經不在了。
那些流淌的血液也同樣消失不見,如果不是沙發套上沾染了些許,她會以為自己昨晚只是做了一場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