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黃氏來喊吃飯時,黃大夫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手術刀,洗了手去吃飯。

吃飯的時候他都還心心念念的想着他的解剖,黃氏看了直搖頭,雖然成親的時候就知道這是個醫狂,但沒想到老了老了,比以前更加癡狂。

再一看宋以真,唉,這裏還有一個小醫狂,一家出兩醫狂她感覺有些心累。

吃了飯,宋以真才被人送回了家。

宋文書和宋氏見她回來,高興的跟什麽似的。兩個人就一直守着她,還是後來宋氏疲倦不知不覺困了過去,宋以真這才得以解脫。

她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很是感嘆。

似乎,這時候才真正有了歸屬感。

半夜的時候,她的床上被人扔了一顆石子進來。

宋以真驚醒過來,見床邊坐着一個人,她本來想大喊大叫,那人卻站在窗外開口:“是我。”

聽見是張子骞的聲音,宋以真嘆氣,伸手拍了拍胸口小聲埋怨:“人吓人吓死人。”當她走到張子骞面前的時候,又說:“下回換個簡單點的出場方式,你剛才吓到我了。”

張子骞點了點頭,說:“我查到了,後天早上,監察使會入江寧城。”

宋以真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張子骞,見他還穿着白天那身單薄的衣裳,再看一看微涼的夜色和瑟瑟發抖的自己。

“你等等我。”

她對張子骞說了這句話,就轉身跑了回去。

張子骞一臉不解的看着她,過了一會兒見宋以真手上拿着一件外衫出來,對着自己笑:“我們家沒有披風,我找了件我爹的衣裳,你先披着免得冷。”

張子骞本來想說不冷,但看着月光之下宋以真那張彎眉而笑的臉,便伸手接過了衣衫但沒披。

宋以真見狀,嘆了口氣,從他手裏搶過衣衫,輕聲道:“你蹲下。”

張子骞當真蹲下了。

宋以真便把衣裳給他披在肩上,碎碎念道:“年輕人也要好好愛護身體,不能仗着自己年輕就不怕冷。”

聽着她在耳邊絮絮叨叨的話語,張子骞看了她一眼:“你像個老媽子。”

宋以真覺得自己受到了一萬點傷害,她白了一眼張子骞,然後又膩着聲音道:“子骞哥哥,你再幫我一個忙呗。”

張子骞後退一步,宋以真快速伸手将他扯住,逗號都不打一個的說:“你幫我在江寧散布回春堂被陷害,有人收買仵作造僞證的消息。然後在監察使進江寧的時候,把他引到公堂上來看熱鬧。”說完,就松開手,笑容可掬的看着張子骞:“子骞哥哥這麽厲害,一定會幫我這個小忙的哈。”

看着宋以真那湊到眼前的笑臉,張子骞半垂着眼,然後伸手将她的臉推開,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宋家院子。

看着張子骞修長的身影,宋以真哼了幾句歌兒,這才美滋滋的回去繼續睡覺。

第二天,回春堂沒開門。

倒是杜虎一大早就帶着李行過來敲門,說是他昨天半夜在賭坊找到了被人打出門的李行,至于那個叫韓生的秀才,他沒找到人。

宋以真聞言沒說什麽,只是把李行帶到了李數那裏。

一看到李數那模樣,李行就有些泣不成聲:“是哥哥害了你。”

李數目光含笑的看着他,在紙上寫到:“不關你的事。”

看到這句話,李行表情有些動容,宋以真則向他問道整個事情的經過。

李行說,他去上茅房的時候,忽然被人用麻袋兜頭打暈了,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人關在了賭坊裏。

昨天晚上,是他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從賭坊那裏逃出來,後來就遇到了杜虎。

宋以真點頭,又問,他可知道韓生的下落?

李行這回神色有些閃爍,但還是說了出來:“我們那日試藥過後,得了錢,就去了青樓,韓生在青樓裏過的夜,他也不知道韓生為什麽失蹤了。”

宋以真蹙着眉頭,李行的話吧,啥消息也沒透漏。

她想了一會兒,又問:“你可曾聽過打暈你的人說話的聲音?”

李行搖頭:“沒聽過。”

宋以真嘆了口氣,對李行和李數說道:“我們若是開堂受審,你們二位可願幫我們提供證詞,還回春堂一個清白?”

李行忙道:“在下一定竭盡全力。”

宋以真這才點了點頭,到了中午的時候,府衙那邊來人傳話說,下午要開堂受審。

宋以真出面塞了錢給他,小意求道:“官差大哥,昨日救回來的那個病人還沒好全,能不能挪到明日開審?明日我們一定出堂,王大人有心放了我們,這事就請你通融一下?”

官差受過上面的指示,知道宋以真說得是真話。

便收了錢回去複明,王大人一聽,也就沒在意,直接把時間定在了明天早上。

反正現在他們人也已經放出去了,這洗清白一事,他們都不急,他自然也不着急。

而此時的王檀雲,則滿面春光的坐在窗臺旁,看着院子裏的花,聽着丫鬟禀報昨天的事情。

在聽到宋以真在公堂上切開了病人的喉管,将起救活的時候,她不屑一笑:“人的喉管被切開,早就死了,還等着她來救活。”她輕哼一聲,嗤笑:“真是瘋了,為了出名真是什麽不要臉的事情都做的出來。”

說着,她扭頭盯着丫鬟道:“去一品閣讓她們家大師傅過來為我量身裁衣。”

丫鬟得令出去,這時,正在酒樓和許大公子喝酒的林公子從窗戶哪裏探頭剛好瞧見她,便對身旁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立馬退了出去,到了街上一直尾随王檀雲的丫鬟朝前走去。

林公子見狀,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而這邊,許大公子則在感嘆,最近在媒婆的牽引下看中了一個姑娘,準備過些時候就把她納入府中。

“哪家的姑娘,竟能入許兄的眼?”林公子回神,給他倒了杯酒,笑問道。

“聽媒婆說是個窮秀才的女兒,姓王,那姑娘眉眼特別勾人,一瞧就能把人的魂兒勾了去。”許大公子一提起王姑娘便覺心癢癢,他就喜歡妩媚銷魂的美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