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藍薰草又一次來到了山頂這座白色的別墅門裏。
上一次她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沒有注意到這座建在僻靜處的別墅四周的景色有多美。
一陣陣清新的芳香氣息撲鼻而來,她環顧向四周,借着昏黃的路燈望見了不遠處那大片大片白色的花圃。
她舉步走過去,這才看清一大片盛開的全是潔白的薔薇花。
她附下臉龐深深的呼吸着屬于白薔薇的清雅氣息,芳香沁入心田,她的心情也緩緩平定了下來。
所有的花中,除了薰衣草,白薔薇也是她鐘愛的花朵。
忍不住,她伸手去想要摘下一朵,指尖卻倏然傳來一抹刺痛,是薔薇花徑尖銳的刺紮進了指腹。
她咬着唇收回被紮出血汁的手指,卻驀然,看到一只大手出現在眼前。
當她恍然回神時,被紮出血的手指已被含在了另一片薄唇之中。
指尖傳來一陣酥麻感,藍薰草急于抽回被突然回來的蕭墨昂含住的手指。可她越是做着抽手的動作,他便會吸得更用力。
她越發羞惱,另一只手去推他的臉,“蕭墨昂,你吸疼我了,松開!”
蕭墨昂終于松開了被他含在口中的手指,兩手鉗住藍薰草纖細的腰肢,微微俯首凝視她,磁性的聲音帶着魅惑的語氣低吟:“是嗎?吸疼你了?”
藍薰草只覺臉頰頓時火燒一般的熾/熱起來,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來,才讓她後知後覺自己方才用詞的不當,吸|疼了她……這樣的詞貌似聽起來太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她咬住粉唇,揪起眉心,低垂下眼簾逃避着面前這張似笑非笑的俊臉,真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蕭墨昂盯着藍薰草羞囧的模樣兒,薄唇彎起,流露自然的笑意,然後伸手從旁邊的薔薇花叢中摘下了一朵潔白的花遞給她。
見她低着頭遲遲不肯接過,他伸出長臂,直接把潔白的薔薇花朵別在了她腦後束起的馬尾根部。
不知為何,他這個舉動,驀然讓藍薰草心頭襲上一抹淡淡的暖流。
她緩緩擡起臉看着月光下,花叢旁蕭墨昂這張俊逸到仿佛夢幻般的臉龐,恍然想起,他們認識到現在還不到三天的時間,卻從陌生人這麽迅速的發展成了情人,她為此感到荒唐。
她不由的晃了晃頭,視線躲過他深幽的目光,然後由着他那只有些涼意的大手牽住她的手步向別墅的門。
進到別墅裏,藍薰草一眼看到客廳落地窗前擺着一架白色的三角鋼琴。
雖然上一次來這裏太過匆匆,沒有細觀察過什麽,但她還是可以确定這架鋼琴是之前不存在的。
難道,是蕭墨昂特地為她準備的嗎?
蕭墨昂看着藍薰草望着鋼琴出神,牽着她的手直接來到鋼琴前,按着她的柔肩讓她坐到了琴前,他則倚在琴邊面對着她,淡然道:“彈一曲吧!”
藍薰草面無表情的看了眼蕭墨昂,而後目光落了下來,緩緩地,纖長白皙的手指搭在了琴鍵上,幽幽琴聲于是緩緩響起。
蕭墨昂斜倚在鋼琴架前,盯着鋼琴前微垂眼簾的藍薰草,靜靜的聽着從她指尖流淌出的這首憂傷而唯美的旋律。不由的,他的記憶跟着旋律回到多年前……
開滿潔白薔薇的別墅庭院裏,蕭墨昂坐在長椅,膝上躺着一位溫婉美麗、長發飄逸的女子。
女子眸光含情,笑容嫣然如綻放的庭院薔薇,柔聲細語的望着他說:“墨昂,自從有了你,我恍然感到,一生的時間實在太短暫了,短暫的讓我連睡覺都不舍得閉上眼睛。因為我好怕錯過,能看着你的每一分每一秒。”
蕭墨昂垂眸含笑,将指尖一朵潔白的薔薇別到女子耳際的發絲裏,溫情道:“我的小丫頭,是個小傻瓜。”
話落間,他将長指緩緩落下在女子肩頭,輕輕撫|摸着那潔白如雪的肩頭上那枚清淺的刺青……
一曲終了,藍薰草從鋼琴前起身。
蕭墨昂長腿邁近,兩手鉗住她柔軟的腰身,凝視着她低垂的眼簾,卷翹的長睫,還有……她右肩頭上的刺青,忽而問她:“剛才彈得是什麽曲子?”
“初戀的美好。”藍薰草低着眼簾淡淡回答。
蕭墨昂深眸幽暗下來,“初戀的美好……”
蕭墨昂低沉的聲音重複咀嚼着這個曲名,同時一只手擡起藍薰草低垂的臉龐,兩指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黑白清晰的眸子對着他,問:“那麽,藍薰草,你認為,你的初戀,是古俊樊嗎?”
藍薰草長睫一顫,心好似被什麽狠狠戳了一下。
她一直以為暗戀即是初戀的,至少從十五歲到二十二歲的八年時光裏,她夜夜夢中萦繞的臉龐,都是古俊樊那張溫暖帥氣的臉。
盡管不曾和他有熾|烈的擁抱,真實的熱|吻,但心,卻是真真切切的為他歡喜、為他憂傷過。所以她認為,那就是她的初戀,盡管不曾得到,卻也依然美好。
但蕭墨昂卻不以為意,盯着她的眸子,淡漠的說出足以碾碎她心扉的話語。
“藍薰草,初戀不是暗戀,是得到!可是古俊樊第一次擁抱,第一次熱|吻,第一次上|床,第一句說我愛你的,都是和另一個女孩,不是你!”
藍薰草盯着眼前這個男人,她忽然覺得他比她想象中還要危險,還要可怕,甚至殘忍!
明知道這樣的話會讓她受傷,他卻要說的如此露|骨。
她不想再聽他就這個話題說下去,伸手推開他,但卻從不曾得逞。
她越發羞惱,瞪着他幽暗的眸子,“蕭墨昂,你完全可以不用這樣刺激我,我已經是你可以随意擺布的玩偶了,又何必呢?”
“但是我蕭墨昂,不缺玩偶。”蕭墨昂幽眸直視她,鉗在她纖腰的兩手越發施力将她擁緊牢牢貼在他的胸口,“藍薰草,我要你,不僅僅是一個空殼,還要你的心,我要你把古俊樊這個名字,完完全全,不留痕跡的,從你的心裏徹底抹去。而那一天,我只希望是越快越好!”
藍薰草被迫将雙手死死抵在蕭墨昂溫熱而結實的胸胸膛,臉頰羞紅,唇角卻彎起冷笑,問他:“蕭墨昂,你這麽想讓我快點忘了俊樊哥,是為了你妹妹吧?”
“為她,也為我自己。”蕭墨昂果斷回答。
就算他明知道古俊樊心裏現在裝着的不是妹妹,而是她藍薰草。但,無論怎樣,他們蕭家的兄妹,想要得到的人,即使明知對方不愛自己,也願意不擇手段去得到!
看着藍薰草不再說任何話了,蕭墨昂長指撫上了她的臉龐,從眉間滑落翹鼻,落到唇瓣,俯首貼近她的唇,卻沒有覆上去,只是深深呼吸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薰衣草的清香。
“薰草,我,才會是你真正的初戀,你會愛上我的,會的!”
山頂別墅的餐廳裏,傭人做好了晚飯端到餐桌就退下了,蕭墨昂和藍薰草對面而坐。
藍薰草心不在焉的扒拉着碗裏的米粒,一想到媽媽處在昏睡中不知還會不會醒來,她就難過的吃不下。
蕭墨昂夾一塊紅燒雞塊送進她碗裏,漠然安慰一句:“伯母會醒過來的,你好好吃飯吧。”
藍薰草低頭看着碗裏的雞塊,淡淡回應了一聲:“謝謝!”
然後夾起雞塊食之無味的吃下。
這個時候,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再沒有胃口也要把肚子填飽。一家人的生計還等着她呢!
想到此,她忽而擡頭看向對面認真吃飯的蕭墨昂,猶豫了下,問:“蕭墨昂,我現在沒有工作了,可不可以再去你的餐廳做鋼琴師?”
“你不需要工作,我養你,包括你的家人。”蕭墨昂淡淡說道,似乎是理所當然的。
藍薰草怔了一下,聽這個男人那麽理所應當的說養她和家人,她莫名的感覺鼻子發酸。
是感動嗎?
不,他所為她做的一切都是有目地的。她就像他把玩在掌心裏的一個新奇的物件,嘗盡了新鮮感後就會毫不留情的舍棄。
而她呢,如果在這個過程中完全的失去了自我,到了那一天,就會感到失去的更多。
如此想着,她開口道:“蕭墨昂,請求你,給我留一點僅存的自由,好嗎?”
蕭墨昂這才擡眸看向對面的藍薰草。
她這句話明明是一個問號的請求,可是她清秀的臉龐、清澈的眼底,卻溢着不可被動搖的固執。
是啊,他差點忽略,她是一只倔強的小刺猬,如果他非要奪去她所有自主的權利,就等同于拔掉了她用來保護自己尊嚴的荊棘。
那樣,她還可能會愛上他嗎?
如此思量着,他便只好點了頭:“好吧,晚上你去餐廳彈琴,白天去學校修課。”
“為什麽你一定要我回學校修學呢?”藍薰草對此感到不解,畢竟她已經二十二了,退學也有兩年的時間了,她不覺得還有必要回去修學,而且……
蕭墨昂沒由她再糾結下去,直接抛出一句霸道的話。
“如果你不願意回學校把沒有完成的學業補修完畢,那我也不能給你任何自由安排的時間。反之,如果你乖乖聽話,我會同意業餘的時間由你自己安排。”
藍薰草咬住下唇,瞪着對面這個霸道危險的男人。
雖然她還是不明白,為什麽他一定要她回去補修學業,但他答應其他的時間可以由她自己安排,這倒也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的好選擇了。
不管怎樣,她确實少了一張正經的文憑,也許,她還應該謝謝他吧?
蕭墨昂幽深的眸子雖然漫不經心,但一眼就看得穿對面小女子的心思,“不用謝了,晚上你還得陪我睡覺。”
陪他睡覺?!
藍薰草被剛吃進嘴的一口米飯嗆得正着,捂着胸口猛地一咳嗽,飯粒直接噴到餐桌上的菜肴裏。
她又羞又囧,臉頰緋紅着站起身跑出餐廳,蹬蹬上樓。
蕭墨昂的聲音在樓下肆無忌憚地響起。
“薰草,我們的主卧是走廊盡頭那一間,你先乖乖把澡洗了,我稍後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