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顏一個人坐在酒吧幽暗的角落裏,她面前的桌子上,橫七豎八着好幾個酒瓶子,一片的狼藉。
真的是已經醉了,頭疼的就要裂開來一樣。
她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往外走。
門外,夜裏的風寒涼刺骨,讓她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哆嗦,倒是把酒意去了一大半。
四下張望着,雖然已經是午夜,路面上依舊車流如梭。
剛想要揮手攔車,不經意目光及處,一輛熟悉的車子映入眼簾,她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後皺起了眉頭。
而那輛車子搖下去一半的車窗處,滿臉帶笑的方正曦正遙遙的望向她:“秦小姐,是要回酒店麽,我送你。”
秦顏覺得他那一張臉在四下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是那麽的醜陋。
她望着他,心裏面,說不出來是個什麽滋味。
她自诩聰明,卻怎麽也料不到有朝一日會敗在這個花花公子的手裏。
她這一輩子,都給他毀了。
滿心的恨意,化作一聲冷冷的笑:“不必了,方公子可是個大忙人,這些年處處留情的,需要照顧的人太多,我就不勞您費心了。”
方正曦明明聽得出來她話裏面滿滿的諷刺的意味,卻依舊滿臉陪笑:“這話說的,我自從遇到秦小姐你,可就洗心革面了。你看我這陣子什麽時候摘花惹草了?還是上車吧,這麽冷的天,凍着了你我可是會心疼的啊。”
很冷的風,讓衣着單薄的秦顏臉色一點點白起來。
不過,她是無論如何不會上這個男人的車子的。
轉身,腳步踉跄,向着自己之前租住的酒店走去。
自從那一次和方正曦相遇,他就總會陰魂不散地出現在她的面前,讓她沒有片刻的寧靜。
為了避開他,她搬離了自己的住處,躲到這個城市的角落裏。
她幾乎隔絕了和外界的聯系,手機每天都處于關機狀态,醉生夢死的等待着開庭的日子,等待着自己锒铛入獄的那一天的到來。
可是,怎麽也想不到的是,方正曦竟然不知道通過什麽途徑又找了過來。
雖然腳下踩着細高跟的鞋子,秦顏依舊走的不慢。
而方正曦故技重施的緩緩開着車子,就在貼近她身邊的地方探出頭來:“秦小姐,好像沒幾天就開庭了吧,難道還沒考慮好我那個提議麽。”
秦顏不言語,她實在懶得和他說一句話。
方正曦依舊嬉皮笑臉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你以為蕭墨昂是你惦記的了的麽。還是現實一點吧,一個女人沒有幾個十年可以浪費的,用春宵一度換你整整十年的自由,難道你不覺得自己賺大了麽。”
秦顏因為他一番話忍無可忍,手上又沒有可以用得上的武器,就直接揮起來拎兜,砸向了方正曦那張惡心的臉孔上。
車子卻在下一秒飛快的疾馳而去。
兜子砸到了車子上,上面的扣子也開了,裏面的東西散了一地。
秦顏恨恨的望向那輛已經遠去了的車子,咬着牙:“方正曦,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會放過你的。”
……
秦夫人的臉色很差。
而她對面的秦顏更是一夕之間憔悴的不成樣子。
消失了幾天之後,她還是回來了。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秦夫人慢慢的攪動着面前的咖啡,再也不複之前的優雅從容,一雙眸子黯淡無光。
秦顏不在的這些日子裏,她實在是備受煎熬的,不過,也一直沒有放棄過要替她脫罪的念頭。
所有能找的人她都找過了,要麽就是張嘴閉嘴的無能為力,要麽,如林素薇一般的避而不見,她真的也已經無計可施了。
最後,萬般無奈,她去了方家。
以前親親熱熱稱姐道妹的方夫人,冷言冷語夠了,最後還來了這麽一句:“法院那裏怎麽判也不是我們方家說的算的,現在是法制社會,就算是我有心看着私人情分放過秦顏,怕是也行不通啊。”
明明是他們方家在動用關系要重判秦顏,卻還說的那麽一幅無辜。
秦夫人當時肺都要氣炸了。
可是,她又能怎麽樣?
實在無奈,她又盯上了蕭妍茹,小丫頭畢竟單純些,不比她的母親那麽心機叵測,和秦顏關系也好。
可是,蕭妍茹倒是樂于幫忙,但是又有誰會不知道蕭家的态度?
秦夫人覺得,事到如今,她們只能面對現實了。
杯子裏的咖啡已經涼掉了,她才端起來喝了一小口:“秦顏,事情是沒有什麽轉機了,我們還是面對現實吧,如果在裏面表現好點的話,還能減刑的不是麽。”
秦顏笑了笑,減刑?
那根本就是癡心妄想啊,有那個卑鄙的方正曦在裏面動手腳,怎麽可能還敢奢談減刑呢。
她苦笑:“十年而已,也不是很長的時間。”
她們的座位是處在咖啡店的角落裏,貼近窗子,可以望得到店外的街面。
秦顏漫不經心的望出去,就很意外的看到了正停在店外的一輛熟悉的車子—那是方正曦慣常開的那輛車子。
她走到哪裏,他就會在哪裏出現。
不由得皺着眉頭:“姑姑,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沒等秦夫人開口,身後,卻有人搶先一步了:“急着走什麽,我還想和秦小姐談談呢。”
秦夫人就是一愣。
秦顏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了:“姑姑,我們走吧。”
方正曦已經走近她們的位子邊,再一次開口:“秦小姐真的不想給我個面子麽,我覺得大家也都是熟人了,有什麽事情還不能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一下呢,一定要弄的個魚死網破又是何苦呢。”
秦顏剛想要開口反駁他幾句,秦夫人已經反應過來了什麽,遲疑一下:“秦顏,你還是和正曦好好談談吧,大家都是朋友,也不過是一點誤會,犯不着就撕破臉皮了不是。”
她一面說着,一面站起身來往外走,在路過秦顏身邊的時候,一只手重重在她的肩頭上拍了兩下,嘆了口氣,然後加快了步子,出了咖啡店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