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喧嚣聲裏,安然只聽得到聶擎宇那句飽含着柔情缱绻的話語——錢要交給老婆保管。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好像被誰施了定身法。
這一刻,她竟然萌生出一個貪心的想法。她想要讓時間靜止,讓她細細回味男子久違的柔情。
聶擎宇回來了!以前的他回來了!
安然心裏五味雜陳,不知道該欣喜還是該遺憾。她要不要再給兩人一個機會呢!他以前幹的那些混賬事只是腦子抽風而已,他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都怨那個把他腦子治出問題的外國醫生……
還不等她想得更多,聶擎宇已經牽着她的手一起向着賽車場的酒吧走去。
按照賽車場的規則,撥得頭籌的贏家要請客。不過東道主可以只留下錢就行,其餘賽車手也沒幾個留下吃飯的。畢竟能在這裏參加賽車的人,根本不差那頓飯錢。
但是今晚例外。
聶擎宇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高調宴請賽車手們共進晚宴,其餘十一名賽車手更無一人離開。
大家都簇擁着他,把他當成了他們的神祗般崇拜。再加上能夠跟聶擎宇共進晚餐本身就是件極有面子的事情,誰都不舍得中途離開。
安然坐在聶擎宇的身邊,略有些緊張地看着這熱鬧的場面。
結婚三年,這是第一次他主動帶她在公開場合露面,大大方方地讓她坐在他的身邊。
這說明他公開承認了她的身份,沒再打算藏着掖着。
賽車手們帶來的女伴争先恐後地讨好安然,誇她皮膚好,誇她濃密烏亮的長卷發美麗,問她在哪家美容院保養的皮膚,在哪家美發沙龍做的發型。
安然略有些不好意思,她平時根本不去美容院,發型就在東方民族音樂劇院對面的美發造型中心做的。
那些女郎們頓時如獲至寶,表示改天也要去那家美發沙龍試一試效果。
在賽車場的酒吧裏熱熱鬧鬧地地玩到了十點多,聶擎宇這才帶着安然離開。
那些賽車手們意猶未盡,紛紛跟他邀約下次賽車。
聶擎宇爽快地答應了,又引來了陣陣歡呼。
本來他們打算徹夜狂歡,但聶擎宇堅持離開,其餘的人見他走了也就跟着離開了。
因為衆賽車手們和女伴都喝了酒,就叫來了家裏的司機或者保镖開車,阿豪也來了。
阿豪跟平時一樣沉默寡言,不過發動車子的時候,他深深地看了眼後視鏡。
聶擎宇帶着薄醺将安然攬在懷裏,輕吻她額頭的碎發。
安然擡眸的時候看到了他唇邊噙着淺笑。第一次,她見他醉酒的時候心情還這麽好。
回到家裏,他堅持要陪她一起淋浴,美其名曰「照顧她」。
安然苦笑,他明明就是喝醉了,到底誰照顧誰呀。
回到卧室的床上,安然困得要命,只想趕緊睡覺。
聶擎宇仍然粘着她,不停地親吻她,大手握住她纖細的皓腕,把她的手按到了某個部位。
“幫我……”男人終于暴露了他的真實目的。
安然突然就明白了他今晚的殷勤是為何故。自從她流産之後,他好久沒發洩了。
夜晚的卧室,兩個人緊緊擁抱在一起,暧昧的喘息一直持續着。
不知過了多久,男子終于發出滿足的嘆息。
安然擦淨了手,剛想轉過身去,卻被他霸道地擁住。
她沒有辦法躲避,只好枕着他的鐵臂依偎在他的懷裏,兩人相擁一起睡去。
第二天早晨,聶擎宇陪安然一起吃早餐,還主動問她要不要去樂器行,他可以順道送她。
安然若無其事地點點頭,應道:“好啊。”
跟平常沒有任何不同,兩人一起吃飯,準備一起出門。
安然說:“我換個包吧,你稍等我一會兒。”
“去吧,慢慢挑,不用着急。”聶擎宇很好說話。
安然卻是知道,這跟他昨晚滿足了欲望有很大關系。
她回到卧室,拉開衣櫥,挑了個跟自己身上衣服挺搭配的挎包,然後再走到梳妝臺前,打開了首飾盒。
立體首飾盒裏面擺放着聶家長輩們送給她的各種貴重首飾,另外還有阿豪送她的那支銀豌豆夾,昨晚聶擎宇贏回來的純金獎牌和那張價值一千二百萬的卡。
安然掃視了一遍首飾盒,只拿了自己的工資卡,那裏面有三十多萬塊的積蓄,都是她自己積攢的工資。
她将卡揣進了包裏,又看着手指上戴的戒指,猶豫地輕輕摩挲着。
“以後別再摘下來了好嗎?”耳畔依稀傳來男子溫柔的囑托。
安然咬了咬唇,到底還是沒舍得摘下戒指。相愛一場,堅守了十年,總得留點可供回憶的愛情信物。
她留下了戒指,轉身離開了卧室。
聶擎宇将安然送到了大學城商業街,在路口處停下來,前方禁止機動車前行了。
安然下了車,對他揮手道了聲再見。
“中午我有個應酬飯局,可能不過來接你吃飯了,你的午餐由周涵安排。”聶擎宇叮囑道。
“知道了。”安然又擺擺手,示意他去忙。
等到聶擎宇的車駛走了,安然停下腳步。她轉過身來,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就原路返回到下車的地方。
她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對司機說:“去機場,快一點兒,謝謝。”
随着車子調轉車頭向着機場方向駛去,安然輕輕地籲出了一口氣。
這次她沒有收拾任何行李,也沒有跟任何人告別,聶擎宇不可能知道她離開的事情。
等到他發現了,那時她已經離開了帝都。
安然心裏仍然對他充滿了留戀不舍,但她還是決定離開,義無所顧。
昨天她也曾有過短暫的動搖,再次對他産生了幻想,以為他恢複正常了。直到最後他暴露了他的真實目的之後,她徹底清醒了。
這個男人骨子裏的東西并沒有改變。他目的性很強,柔情缱绻加上金錢攻勢。不過是為了讓她做一只聽話的寵物的而已。
下次,下下次,他可能還會再幹出令她心碎欲絕的事情來。過後再不疼不癢地哄她幾句好話,随便塞點錢給她,或者給她家親戚塞點錢,就認為補償她了。
反正,她總是如此好哄。
安然看着車窗外飛速倒退的景物,不禁潸然淚下。
再見,聶擎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