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別墅的時候,藍熏草的手裏多了一個提箱。

保姆有些不解:“藍小姐,怎麽才回來又要走?您這是要去哪兒啊,還帶這麽多東西。”

藍熏草遲疑一下,找着借口:“他不在家,我一個人也挺沒意思的,打算去療養院陪媽媽,帶些換洗衣物過去。”

“噢。”

保姆不再多問什麽,心裏卻已經隐隐猜到了什麽。

出了別墅的門,藍熏草忍不住停住了腳步,一轉眼,已經在這裏住了有幾個月的光景了,突然離開還真有點舍不得。

她嘆了口氣,轉身快步的離開。

人這一生裏,總有很多人和物是割舍不下的。可是,要往前走,你就只能別無選擇的去不斷放棄那些并不屬于你或者會阻礙你前行的一切。

不過,為什麽心裏會這麽難受呢。

他本來就和自己不屬于同一個世界,離開也只是一個遲早的問題吧。

早痛或者晚痛,不都是一個痛字而已麽?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開始刮風了,冬日的風如刀子一般拂過她的面頰,也刺痛了她的心。

眼淚,一滴滴的流出來,她伸手抹一把,馬上又淌出來,這一次她索性就不去再擦了。

視線有些模糊起來。

看不大清楚前面的路,也聽不清楚耳邊一聲聲刺耳的車子的鳴笛聲。

意外,于是就在這時候發生了。

一輛超速行駛的跑車,幾乎是緊貼着她的身邊駛過,強勁的風力讓她的身體都打了一個踉跄。

好在,她沒有摔倒,也沒有受傷。

不過,她的提箱卻沒能幸免遇難,成為了車輪下的犧牲品。

皺着眉頭望一眼那輛已經消失了蹤影的車子,藍熏草滿心的不快:真是的,幹嘛要開那麽快,是趕去投胎嗎?

而且,碰了人連聲對不起也不說,太不像話了吧?

有一句話怎麽說來着,人要是不順,喝口涼水都塞牙,指的就是像她這樣的吧?

藍熏草苦笑着搖搖頭,蹲下身子歸整自己的東西。

化妝品的瓶瓶罐罐都已經不成樣子了,只有一些衣服還有搶救的價值。

忽然又不合時宜的想起來蕭墨昂。

如果他在自己身邊的話,一定有的是法子把剛才那個司機揪回來,讓他老老實實的給自己道歉再賠償損失吧—唉,怎麽又想起他來了,他都已經和自己沒有關系了好不好?

嘆了口氣,藍熏草把撿好的衣服放進一個還算完好的方便袋裏,驀地,她望到靜靜的躺在不遠處的自己的那部手機的殘骸。

還記得,那是蕭墨昂買給她的。

離開別墅的時候,她把之前所有他買給自己的東西都留下了,唯有這部手機,猶豫再三之後還是帶了出來。

只是當時,她忙亂之中連同自己的手袋和手袋裏的手機也一并放進了提箱裏。

所以,才會有了現在這樣的悲催下場。

再昂貴再質量過關的手機,也抵不過車輪的碾壓,報廢是一定的了。

看來,她需要再買一部手機了。

……

溫芸的身體恢複的不錯,中午天氣晴好的時候,藍熏草就扶着她在療養院裏散步。

雖然已經是隆冬,可是午後的陽光燦爛,倒也不會覺得有多冷。

溫芸走了一會,有點累了,就找了位子坐下來休息會兒。

藍熏草蹲在母親的面前,給她揉着腿:“媽,最近感覺好點了吧。”

“好多了。”

“那就好。”

溫芸嘆了口氣:“小熏啊,你和蕭墨昂,真的就沒有可能了嗎。”

藍熏草不知道要怎麽去回答母親,她其實真的是不甘心的,可是就算是不甘心又能怎樣?

蕭墨昂好久沒有音信,她總不能跑去大洋彼岸問他:你真的就不要我了麽?

再怎麽不濟,蕭妍茹是他的親妹妹啊,她說的那些話,難道還會是假的麽?

“媽,我和他真的已經不可能了,我想我當初就錯了,不應該好高骛遠。”

“可是,我覺得,他對你不像是沒有感情的。”

溫芸雖然沒有和蕭墨昂有過多少接觸,但是從藍振業和藍小澤口裏,她聽說過很多這個男人的好。

如果不是因為他心裏真的在乎她的小熏,他為什麽會幫藍振業還那麽高額的賭債,為了讓他戒賭,還親自跑去賭場找他回來?

他又為什麽會幫小澤擋去那麽多的麻煩,為了給他出氣,甚至于要置那些混混于死地?

直覺告訴溫芸,也許,蕭墨昂和藍熏草兩個人之間,不過是一場誤會而已。

并不是真的就不可挽回了。

而且,女兒的心思又怎麽能瞞的過她這個做母親的呢。

溫芸看得出來,她的小熏真的是已經堕入情網,難以自拔了。

不然的話,她又怎麽會每天的魂不守舍,短短的幾天時間,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憔悴的不成樣子?

所以,她還是希望他們可以走到一起去,不要像是自己當初一樣,愛而不得,然後郁郁終生。

母親的話,讓藍熏草原本下定了的決心又有了動搖,不過她并沒有開口。

溫芸又嘆了口氣:“小熏啊,我覺得你不該自己一個人這麽胡思亂想的,還是找他問問清楚的好。不然,就怕以後想要後悔也來不及了。”

她真的不想讓自己的女兒走和自己一樣的錯路,然後抱恨終身。

事實上,藍熏草心裏此刻也在掙紮着。

不過是短短幾天的時間,她就覺得度日如年一般。

她真的沒法子想像,如果接下來的人生裏,都沒有了他的存在,自己要怎樣活下去?

溫芸望着她一臉的糾結:“小熏,信媽媽一次,給自己一次争取幸福的機會,不好嗎?你自己的手機卡換了,又不肯主動打電話給他—也許他并不是不想聯系你,而是聯系不到你也不一定呢!”

藍熏草望着母親遞過來給自己的手機,遲疑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遲疑了一下,她終于鼓起勇氣來按下去那一個個數字。

藍小澤的聲音卻在這時候不合時宜的傳來:“媽,姐,你們怎麽跑到這邊來了,害得我好找。”

藍熏草的目光從手機鍵子上移開,望向自己滿頭大汗的弟弟:“小澤,今天又不是周末,難道你都沒有去上學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