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真仗着人小沒人注意,悄悄的靠近門板上的李德音跟前。
她湊近了果然沒聞見屬于農藥和催吐的那股味道,倒是能聞出李德音吃了粉條炖豬肉。
宋文書被李家的人兇神惡煞的團團圍住,一張臉冷汗連連,口中一個勁兒的示弱表示自己會擔責任。
宋氏站在那裏抹眼淚,明明說好不在意的,可事情擺到自己面前她心裏還是猶如針戳的那樣疼。
院子裏吵鬧成一團,宋以真站在李德音面前,見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宋文書那邊,她連忙挪過去,把手搭在李德音手腕上想給她診脈。
李德音想甩開她,但宋以真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她不敢再動作。
因為宋以真說:“爹爹,她都不動了,是不是要死了。”
宋文書一聽,連忙着急的跑過來,一見李德音面色蒼白,好像真的要死了的樣子,眼裏忽然就含了淚,神色不忍的望着她:“放心,我會納你過門的。”
李德音一聽,忘了宋以真那回事兒,只把眼睛望着宋文書。
乘着兩人對望無語凝噎的時候,宋以真趕緊給她診脈。根據李德音脈象來看,她懷孕已經有七個月了,而且李德音的身體倍兒好,根本沒有什麽毛病。
她正收回手的時候,穆修忽然湊了過來:“小真兒看出什麽來了?”
宋以真手一抖,天真懵懂的回頭望着他笑:“都是懷娃娃,怎麽她的肚子比娘的還大?”
“因為月份不一樣。”宋潛不知何時站到兩人面前。
倒是穆修看着她無邪天真的樣子,穆修疑惑的想,難道自己看錯了,剛才小真兒那搭腕的動作明明是在把脈?
不過一看她小短短的身板,和粉雕玉琢的小臉兒,穆修覺得自己可能真的錯。于是他笑了笑,牽着宋以真說:“這兒亂,穆大哥保護你。”
宋以真對他笑了笑沒說話,她總覺李德音碰瓷碰的有些不正常。
正在這時,宋潛忽然站了出來。
大約是他的氣度太胸有成竹和老成,衆人下意識停下嘴看着他。
宋潛站在人群中,擡頭望着剛才吵鬧的最兇的婦人道:“李大娘,宋潛知道你護女心切,今日的事情你放心,我們宋家會給你一個交代。”
李大娘聽了這話,雙眼一亮:“你要怎麽交代?”
宋潛移開目光看着宋文書和李德音,那清明透徹的目光看得宋文書臉色漲紅羞愧。
宋潛見狀,這才收回目光到:“若是我爹真的同李大姐兩情相悅,我會說服我娘讓李大姐進門。”
聽見兒子這樣說,宋氏詫異擡頭,對上宋潛那雙平靜無波的眼忽然就有了主心骨。
宋潛自由聰慧,小小年紀便是同他爹一樣的秀才,在家中很多事情的事情都是宋潛做主的。
她相信兒子,便點了點頭。
宋潛見狀唇角一拉,勾出一抹笑容。
他看着宋文書問道:“爹,李大姐有多久的身孕了?”
宋文書讪讪答:“大約六個月。”
宋以真一聽就知道有貓膩,心裏激動的不行。
這個大哥直接往要害問,真不愧是小神童。
宋潛點頭,又轉頭問李大娘:“既然有六月身孕,為何李大娘不在最初就找到我家?”頓了頓,他說:“我們家雖不富裕,但也是讀過幾本書的人。若是當初李大娘讓媒人來我家提起這事兒,我娘也不至于被今天這樣的事情吓的心神憔悴。”
他看着李大娘說:“有媒婆上門,咱們兩家也不至于鬧的這麽生分。”
這一番話句句在理,李大娘眼神閃躲的望了眼李德音,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李德音則說:“我……我……我當初不想讓宋先生為難,直到這肚子一天天大起來瞞不下去了,我娘和我大哥他們才将我擡了過來,想讓宋先生納我為妾。”
宋潛聞言,看了眼被李德音感動得不行的宋文書,面上沒什麽表情,只是轉頭望着宋氏:“娘,李大姐都這麽說了,若此事當真,你會不會同意她進門?”
宋氏不知道宋潛要幹什麽,但她相信宋潛,便咬牙點頭:“答應。”
得了宋氏這番話,李德音他們那一家都喜不自禁。
這個宋家雖然窮,但好歹也有陳彩荷這樣的富親戚,更別說還有宋潛這樣的神童在。等以後宋潛當了大官,李德音嫁了進去豈不是他們一家都能攀着宋家得好。
想到這裏,李家的人個個滿面笑容的看着宋潛:“真不愧是秀才老爺,從你嘴裏說出的話來就是比我們這些沒見識的人受用。”
宋潛無視他們的奉承,把目光落在李德音的臉上,有些惋惜的說:“我們宋家既然要負責,就不能任由李大姐這樣病着進我家的門。”他篤定的看着李德音說:“李大姐,你放心,我們家會請大夫治好你的。”
穆修一聽連忙站出來大聲道:“我們家就有大夫。”他轉頭就吩咐車夫:“去把坐館的大夫請來。”頓了頓,又道:“順道也把回春堂的黃大夫給請來。”
車夫一聽,連忙駕着車就往城裏跑。
李德音神色卻有些慌張,她沒喝農藥,會被大夫查出來嗎?
李大娘卻給她使眼色,別慌,沒喝就沒喝,反正宋家都開口要納進門,今天晚上的大事是要進宋家的門。
宋以真靠在穆修懷裏,看着他們娘倆兒使眼色,心裏倒是暢快極了。
等大夫一來,李德音就要露餡兒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車夫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少爺,醫館裏的大夫被人請走了,我只請來了黃大夫。”
穆修點頭,宋以真也好奇看去。
穆修特意吩咐讓人去請黃大夫,這黃大夫看來在江寧的地位很高。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人?
正在這時,從馬車上下來一個穿青色長衫,那大夫大約五十幾歲的年紀,看起來清癯卻極有精神。
黃大夫一看李德音的臉色就知道她沒喝農藥,不過既然穆家請他過來,他要給個面子不是?
他直接給李德音把脈,把完了脈站起來道:“身體沒大事兒,就是腹中的孩子已經七個月了,不能這樣折騰,不然會早産的……”
“什麽?”
黃大夫的話一出,所有人都震驚了。
尤其是宋文書,不是六個月嗎?怎麽就七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