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置信的盯着李德音的肚子,顫着聲音道:“大夫,你此話可當真?”

黃大夫有些不高興,甩着袖子罵:“我診的要是有錯,全江寧也找不出能診對的人。”

宋文書懵逼了:“那孩子……那孩子……不是我的?”

黃大夫看着他冷笑:“枉你是個讀書人,竟然連這點大小事都分不清,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教書的?”

宋文書被他罵的沒脾氣,但一轉頭望着李德音的時候,眼裏有悲傷有憤怒:“你騙我!”

李德音臉色蒼白,直接從門板上坐起來:“宋先生,你聽我說。”

“我不聽,我不聽……”宋文書甩着袖子,直接拿起門後的竹竿往李家人身上打:“你們這群敗類,你們诓的我好苦,你們讓我以後怎麽做人?怎麽為人師表?”

宋文書氣慘了,說一句,打一下,打的李家人嗷嗷直叫。

李大娘卻哽着脖子說:“但你睡了我閨女這是千真萬确的,怎麽?你還想抵賴?”

宋文書臉色漲紅,抖着唇不知道該說什麽。

陳彩荷這時候卻站了出來,讓綠珠掏出一袋銀子遞了過去:“說來說去無非就是想诓錢!我們宋家沒報官告你們都是好的了,你還想幹啥?”

她手一松,銀子落地。

李大娘趕緊伸手卻去接,入手分量極重,再一看周圍瞎起哄的鄰居們。

李大娘一張老臉羞的通紅,她把銀子塞進懷裏,惡狠狠的拉着李德音就出了院門。

李家人離去,陳彩荷出面答謝了黃大夫,兩人寒暄了一陣子,宋以真忽然拉住黃大夫的衣擺,嗓音諾諾的說:“娘懷了小弟弟,大夫幫我娘看看可好?”

黃大夫低頭看着她,目光有點兇,宋以真卻咧嘴對他一笑。

黃大夫似乎是整個江寧最好的大夫,自己得想個辦法拜他為師,才有個足夠的理由在這一世當大夫。

而且黃大夫身上藥香,讓她好懷念啊。

見她不怕自己,還皺着鼻子嗅着自己身上的味道。

黃大夫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便彎腰問道:“你聞見了什麽的味道?”

“炙甘草。”宋以真下意識答,答完又湊過去聞了聞:“還有五味子、和白芍的味道。”

黃大夫震驚無比地看着她:“你怎麽知道?”

宋以真指着宋文書說:“我受傷那幾日,爹拿了本醫術來看,那醫書放在我床上,我就看了看。”

此話一出,黃大夫樂了,摸着宋以真的頭說:“沒想到你和你大哥一樣是個小神童。”

黃大夫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跟被雷劈了一般。

紛紛把目光落到宋以真身上,剛才她只是聞了聞黃大夫身上的味道就分辨出了好幾種藥材,可不是神童嗎?

宋文書和宋氏都高興的不行,宋以真三歲識字,這才九歲就看得懂醫術了。和當年的宋潛一樣,都是小小年紀就愛看書,一家出了兩個神童,這可是把他們高興壞了。

面對衆人驚喜的眼神,宋以真很淡定。

她不是天才,她是個靈魂作弊選手,不過管他呢,今天這種好機會不發揚自己的優點,以後還怎麽學醫。

想到這裏,她有些羞澀的低頭,小聲道:“好多字都不認識。”

黃大夫高興的手舞足蹈:“你願不願意拜我為師?”

宋以真一聽立馬跪了下去,脆生生的喊:“師傅。”

宋氏卻有些為難:“這從沒聽說過女娃當大夫的啊。”

黃大夫看着她笑:“這孩子是個學醫的好苗子,說不定以後還能超越我呢。”他看着宋氏和宋潛道:“醫者懸壺濟世,不能拘于俗世之理把這孩子的天分埋沒了。”

宋潛低頭,看着拉着黃大夫衣角不放的宋以真,忙開口勸道:“娘,小妹不能讀書考取功名,讓她當大夫也不錯。”他伸手摸着宋以真的頭:“這也是一種緣分。”

宋氏一聽,覺得是這個理,便也點了點頭,連忙把黃大夫往家中請。

黃大夫出門一趟,撿了個愛徒心情也好的不行,連忙走了進去,哈哈大笑:“今日為師來的匆忙,沒帶見面禮。”說着,他從腰間扯下一塊玉佩遞給宋以真:“這是一個貴人賞賜給我的,今日便送給你了。”

宋以真也不客氣,接了玉佩就往脖子上挂。

她拿過宋潛手中的茶跪在黃大夫面前,磕了三個響頭。磕完了頭,她雙手把茶舉到黃大夫面前,脆生生的說:“師傅,請喝茶。”

黃大夫一連說了好幾個“好”字,這才接過茶喝了起來。

宋文書站在一旁,也是喜笑顏開的。

閨女是個神童,又拜了江寧最好的黃大夫為師,他早就把李德音一家子鬧出來的晦氣給忘了。

宋氏趕緊去廚房又做了幾個菜出來,這一晚宋家是熱熱鬧鬧的。

宋以真坐在那裏看着他們笑,李德音的事情解決了,她又拜了師,今晚可以說是雙喜臨門,她笑的嘴都合不攏。

穆修坐在她旁邊,又湊過去說:“小真兒,你剛才是在把脈吧?”

宋以真看着他還沒說話,穆修又道:“我就是知道你在把脈,我也知道你和從前不一樣了。”他一臉意味深長的望着她,熠熠生輝的桃花眼裏面寫滿了自豪:“難道真的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所以你變聰明了?”

宋以真:“…………”

她還一句話都沒說呢,這穆修已經自己把話題給圓了。

不過穆修的直覺真是不容小觑,準的不要不要的。

宋以真知道自己今天晚上不說個回答出來,這家夥以後肯定整日念叨着說。

于是她笑了笑,努力裝出九歲小女孩該有的天真活潑,摸着自己頭上的纏着的布條說:“我就是覺得,腦袋磕壞以後,看什麽東西都明白了不少。”

穆修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摸着下巴:“那我也找機會磕一磕,指不定我就能考個解元回來。”

陳彩荷伸手就是一巴掌:“胡說八道,你要是考上解元我就把你的月錢調到一百兩銀子一個月。”

穆修立馬正經點頭:“成,鄉試的前三甲我給你考回來,月錢就給我一百兩銀子。”

陳彩荷點頭:“娘就好好的看着你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