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出逃;
一番折騰結束,幾人又倒回了地毯上,開始嘎吱嘎吱啃餅幹。
夏苑連着充電寶戳着手機單機游戲。
“才六點多啊。”陳竹西看着手機。
“自從上了大學,除了軍訓和學校奪命催魂鈴,我再也沒在七點前下過床。”陸啓銘感嘆道。
A大早自習七點半開始,女生宿舍離他們傳媒院的五號教學樓很近,十多分鐘就能到。
但男生宿舍到教學樓,少說也得半小時。
兩人驚悚地看向陸啓銘。
“我們宿舍在一樓。”
兩人秒懂。
男生宿舍和五教的關系有點像女生宿舍和逸夫樓。
從正門出去半個小時起步。
但如果直接跳窗翻山越嶺,路程縮短到十多分鐘不在話下。
更何況男寝一樓又沒安防盜網。
連男寝背後那條可憐的小土坡都被踩斑禿了。
三人癱在地上感嘆曾經的鹹魚生活。
“為啥咱整的像馬上就要亡命天涯一樣啊。”
運動廢物夏苑只要稍微一想「逃亡」這兩個威脅不下鐵人三項的字眼,就恨不得原地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這不是有備無患呢麽。有這些東西我們在這藏個幾天應該不是問題。畢竟我們的第一目标是等待官方救援,不給郭嘉添麻煩。”
陳竹西的樂觀有理有據,還有興致開始研究她們的多功能露營包。
“叮叮叮——”
“叮叮叮——”
一陣刺耳的鈴聲從洗漱區的門後傳來。
陳竹西汗毛倒立。
“是秦筝的手機鬧鈴!”
秦筝就是她們宿舍的那個本地姑娘。
陳竹西一把掀開門,幾步竄上秦筝的床,循着鈴聲翻出手機摁掉。
但很顯然,聽到鈴聲并作出反應的不止陳竹西一個。
“砰——”
“砰砰砰——”
很快,撞門聲接二連三響起。
陸啓銘崩潰:“秦筝出門不帶手機的嗎!”
陳竹西和夏苑飛快穿鞋:“她倆手機!”
現在最慶幸的就是,他們今天早上閑着沒事,整理好了背包。
陸啓銘本着持久戰不浪費的原則,将手邊剩下的幾包餅幹全都塞進了包裏。
陳竹西劃開昨天揪下來的床單,把她的錳鋼刀綁在了背後。
宿舍的門板結不結實且兩說,單就那個靠螺絲釘擰進木制門框裏的插銷,就足夠要命的了。
陳竹西看着已經有些松動的插銷,估算着喪屍破門的時間,又翻出了好幾雙手套和圍巾。
夏苑一把抄起了自己桌上的鋼筆墨水,直接潑到了洗漱間的玻璃門上。
求生的本能讓他們默契橫生。
三人同步抓起東西,飛速退回了陽臺,然後一一裝戴上身。
把自己從頭捂到腳,陳竹西背好背包沖到陽臺向下看。
宿舍門上的插銷已經搖搖欲墜,有光從門縫中透了進來。
還好昨天引來的幾只喪屍已經不知道去了哪,否則他們可就真沒活路了。
三人迅速翻出宿舍。
“別急!千萬別急!喪屍沒那麽快進來的!”
陸啓銘蹲在防水臺上,一只手抓着窗沿,一只手拽着圍巾。圍巾另一頭是陳竹西,陳竹西手上拉着夏苑。
樓下的李媛媛聽見動靜,又撲到了窗戶上。
夏苑肩膀上的傷還沒好全,這會兒胳膊用力都得小心翼翼。
這次她穩穩站上了一樓窗臺——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了陳竹西的墨水,捏住瓶身,大拇指和食指夾住一擰,将墨水倒在了一樓的窗戶上。
昨晚他們就是因為李媛媛撞窗戶的聲音引來了喪屍,才害的夏苑差點被陳竹西削死。
萬一有用呢。夏苑想……
“砰——”
是木制門板撞到牆上的聲音。
陳竹西站起身,剛好透過玻璃門看見喪屍蜂擁而入:“來不及了,直接跳吧!”
在陳竹西落地翻滾之後,夏苑将倒空了的墨水瓶丢進了灌木叢。
“我的熊本熊聯名限量款!”陳竹西痛心疾首地撿回她心愛的墨水瓶子。
但礙于土坡另一邊可能存在的喪屍大軍,連悼詞都只能憋回去小聲逼逼。
陸啓銘穿的薄,不得不多滾了半圈卸力,起身時正好聽見陳竹西的控訴。
“犧牲你一熊,造福我們仨。”
窗戶後面的李媛媛看不見人也聽不見聲之後,果然安靜了下來。
大幾百的昂貴貨就是不一樣,看這上色效果。
讓她看到潑墨玻璃門的效果後,特意抽出來,準備糊窗用的幾張餐巾紙也沒派上用場。
夏苑在心中為自己那五塊錢一瓶,潑上玻璃門後滴溜溜往下淌的,被白白浪費了的墨水感到惋惜。
現在陽光明媚,半點風都沒有,想像昨晚一樣從灌木叢裏爬過基本是找死。
他們時間不多,不知道樓上的喪屍在闖進宿舍後,會不會因為沒看見人就停下動作。
萬一那邊馬路上的喪屍再被吸引過來,那他們就可以原地宣告死亡了。
陳竹西撿回瓶子心滿意足,在心裏迅速盤算着路線。
這一片都是女生宿舍樓,順着幾棟宿舍樓的背面一路過去,就是信息樓。
信息樓的教室是除了行政樓以外最少的了,大部分都是機房等特殊教室,跟陳竹西住的三號宿舍樓中間只隔了三棟建築物。
關鍵是信息樓旁邊不遠,有一個小型的教師食堂,以訂餐為主,平時人流量極少。
幾人同時向信息樓的方向指了指,顯然是想到一起去了。
A大信息樓全名:高新信息技術樓。
分A、B棟。
A棟只有四層。
一二樓全是機房,常年在那裏活動的人包括但不限于:做建模的,寫代碼的,肝設計的,搞實物效果圖的。
至于三四樓,則是他們這群藝術院滄海遺珠的天下。
三樓左邊是演播廳,陳竹西他們系這學期的燈光課就在那上。
右邊是器材室,各類昂貴的拍攝裝備都放在那,被戲稱為導演系的生命之源。
四樓是學校廣播室和播音系搞電臺的地方。
電子物理系的人偶爾也會過來研究無線電,平時基本沒有人。
而B棟則是研究生的天下。
B棟全部都是實驗室。
但A大發財了。
新建了棟實驗樓。
再加上B棟那進出都要驗指紋開門的安保設施,就算裏頭有喪屍也出不來。
簡而言之,這是他們目前所能選擇的,路線最安全,最适合駐守等待救援的目的地了。
三人确定了目的地,聽着樓上的動靜似乎也停了,貼着牆根一路挪動。
兩棟宿舍樓中間的地方是停車場。
A大占地面積廣,大多數學生為了節省時間,都會選擇買輛單車或電車代步。
到了下課後,兩棟樓之間幾乎是只能剩下一條人行道的。
而現在的停車場雖然沒有被車占滿,但加上那些橫七豎八地倒在路中央的,也把中間空出的那條人行道擋了個七七八八。
不過感謝A大學子的高素質,幾乎所有電車玩家都會自覺拆掉警報器。
否則萬一哪個喪屍無意間撞倒一輛車,警報器瞬間響徹校園,那他們可能連宿舍都回不來了。
陸啓銘掏出手機打開錄像模式,小心翼翼探出半個機身,幾秒鐘後迅速縮回。
停車場中間只有零星幾只喪屍,身上都沾着血跡,應該是被襲擊時想騎車逃走,卻在中途直接變異。
離他們最近的那只喪屍側對着他們,旁邊倒着一輛電瓶車,跟他們之間間隔大概不到十米。
從這棟樓跑到對面,大概有六七米長,兩三秒的事。
根據當時在宿舍外撞門的喪屍,和樓下李媛媛的不同表現,他們推測喪屍似乎只有在看見人時才會發出嚎叫。
為了防止那只喪屍看到他們發出嚎叫,引來她身後的喪屍大軍,他們必須要轉移一下它的注意力。
陸啓銘和夏苑同時看向陳竹西。
陳竹西揣在兜裏的手,微微顫抖。
陸啓銘攤開手,陳竹西含淚将自己剛剛搶救回來的墨水瓶交了出去。
陸啓銘拍拍她的肩表示安撫:放心,你的熊一定死得其所。
陳竹西:別奶了哥,真的別奶了。
陸啓銘靠着牆,用餘光瞄了一眼。
那只喪屍正背對着他們向對面的方向走去。
陸啓銘站在牆後。
如果現在将他和喪屍所在的位置連成一條線,那麽墨水瓶的最佳落點,一定是在這條線的延長線和對面樓的交叉點。
而且聲音不能過大。
一旦聲音過大,引來更遠處的喪屍的注意,他們一樣得玩完。
陳竹西對着二人指了指上方的防水臺,無聲地比着口型:一旦情況不對就先上防水臺。
陸啓銘和夏苑點了點頭。
陸啓銘後退了半步,右手握着墨水瓶,左手半擡。
「叮鈴」一聲輕響。
他沒敢用力,所以墨水瓶比預計位置要近一些,但還是成功吸引了那只喪屍的注意。
眼看着落點沒問題,陸啓銘左手一揮,三人迅速竄出。
剛被墨水瓶發出的聲響吸引住的喪屍,像是察覺到了三人的腳步聲,轉頭再一看,什麽都沒有。
沒了聲音的吸引,喪屍又開始原地打轉。
那邊的陳竹西三人則是驚魂未定。
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從喪屍大軍的眼皮子底下路過。
陳竹西得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才不至于喘出聲音。
他們現在連腰都不敢直一下,生怕有哪間宿舍裏關着喪屍,一聲嚎叫就把他們包了餃子。
幾人蹲在地上緩緩移動,一時間耳邊只剩下了羽絨服發出的細微摩擦聲。
第二個停車場的情況則比剛剛好了許多,聽說這邊住的都是大三大四的師姐們,這會在校的人不多,停着的車卻不少。
與之相對的,停車場裏也沒啥喪屍。
三人确定了情況之後迅速溜走。
只剩最後一個停車場了。
過了這段路,夾在信息樓和宿舍區之間的就是一片人工湖。
湖邊草木茂盛,後面還有一小片松樹林。
任它湖對面的大路上屍山屍海,只要他們三個往松樹林裏一紮,對面的喪屍不配個望遠鏡就絕對發現不了他們。
但第三個停車場的狀況讓陸啓銘收回手機後眉頭緊鎖。
一片狼藉。
整條路都被歪斜的車攔得水洩不通,四處都能看到飛濺的血跡。
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甚至還有幾條殘肢斷臂。
大概是連變喪屍都來不及,就被分食了個幹淨。
陸啓銘搖搖頭,用剛剛的方法通過顯然是不可能的了。
喪屍是沒有理智和記憶的,一時的聲響只能吸引他們幾秒鐘的注意。
剛剛丢個墨水瓶就能安全度過,是因為第二只喪屍距離它足有數十米。
只要控制好力道,遠處的那只喪屍是聽不見這邊的聲音的。
但這次,停車場內的喪屍幾乎是紮了堆了。
要是再丢東西,怕是會直接引得遠處的喪屍看向他們的方向。
距離太近了,幾人不敢出聲交談。
夏苑摸出之前省下的紙,又反手捏出支筆,在紙上歪歪斜斜地寫字。
喪屍很多嗎?
陸啓銘點點頭,接過紙筆,畫了一張大致的喪屍分布示意圖。
他把手機遞給兩人。
喪屍太多,從錄像上看,也只能把近處的情況分析個大概。
離他們五米左右是第一群喪屍,只有四只,聚在他們現在所在的五號樓的牆邊。
距離那群喪屍兩三米的地方是第二群喪屍,大約有十來只,均勻分布在兩棟樓中間。
第三群喪屍在更遠的地方,陸啓銘估計離他們大概有二十米,具體數量不清楚。
但他粗略一看那密度,少說也得三四十只。
更不用說再往外面,被擋住拍不到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