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站-休整;

衆人緩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了。

現在是上午十點多,外面日頭高照,晴空萬裏,連帶着幾個僵坐了一夜的身體都暖和起來。

陸啓銘開了門,大家才看清了外面的情況。

曾經的雪地已經被踩成了一片泥水,結成了冰層,在太陽下泛着清淩淩的光,但半點融化的意思都沒有。

劉振華測了一下溫度,零下六度。

雖然比前幾天好了一點,但估計就算是到了日頭最高的大中午,溫度也很難到零上了。這個溫度也僅僅就是比之前好上一點而已。

他們倒是沒在外面多逛,檢查了一下配電室和洗手間沒有留下的喪屍,又鏟了幾團冰團,處理了一下昨天晚上留在牆角的幾堆被踩成爛肉的喪屍屍體,就又回到了便利店內,該鎖門鎖門,該封窗封窗。

陳竹西一松懈下來,就整個人都不大好了,她現在餓得胃裏泛酸水,但一點胃口都沒有,只想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

其他人也差不多,夏苑昨晚幾乎是全程掐着自己才忍住了睡意,硬是睜着眼睛到了天亮。

陸啓銘把員工休息室裏的木制家具劈了個遍,連床板都沒放過,在小房間裏升起了一個小火堆,架着人家的電飯煲內膽煮粥,水蒸氣袅袅而上,連帶着室內的溫度也柔緩了不少。

“我不行了……我要猝死了……”陳竹西兩眼無神,在清掉了雜物的鋪蓋上癱成一團。

粥還沒煮好,米香倒是已經飄出來了,幾個吃了好幾天面包泡面的人這會眼睛都綠了,只覺得再苦再累都不差這幾分鐘喝完粥再睡。

和陳竹西一個心情,覺得寧願餓死也不能困死的還有夏苑羅屹和李東升,倒是三個科研狗,除了多打了幾個哈欠之外,幾乎沒什麽特殊表示。

“你們喝點米湯先睡吧,我們守着,晚一點再換班。”穆亭攪了攪鍋,發現米還沒熟透,就只給幾人盛了湯。

他們現在喝的水是飲水機上面剩的桶裝水。

托陳竹西他們從宿舍出來帶的備用刀的福,他們現在還有幹淨的菜刀可以鑿冰塊。

那桶水應該是剛換過,還滿着,也沒完全凍嚴實。

鑿開之後加上碎冰可以先應個急。這會放在火堆旁邊,又淅淅瀝瀝融了不少,剛好添進鍋裏繼續煮。

陳竹西也沒力氣客氣了,咕嘟咕嘟灌了一晚熱湯下肚,只覺得整個人都活過來了一樣。

“我們四個人還能再守一會,你們先睡。”陸啓銘把車上的被子抱了出來,陳竹西和夏苑脫了外套鑽進同一個被窩抱在一起瑟瑟發抖,旁邊的羅屹和李東升也差不多。

穆亭細心地把他們的外衣攤開壓在了被子上,陸啓銘則是把不知道什麽時候灌了熱水的軍用水壺塞進了兩人的被窩裏。

陳竹西一躺下意識就已經開始模糊了。

她這會剛從高三地獄裏掙紮出來沒多久,由于A大導演系大一排課過多,也沒來得及體驗傳說中月亮不睡我不睡的大學生活,熬了一整個通宵真的已經到極限了,其他三個人差不多也是這個情況。

除了陸啓銘這個神奇寶貝,也不知道哪來的這麽大精力。

陳竹西迷迷糊糊地想着,嘟囔着讓陸啓銘他們困了就叫醒她,随後意識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陳竹西的睡眠質量驚人地好,是幾人中最早醒的。

室內本來就一片昏暗,完全沒辦法分辨時間,她摸出手機一看,已經下午四點了。

火堆還燃着,鍋裏又添了新米,水花翻滾間還能看到米粒中心的一點白。

穆亭和李浩然倚着小床正在睡,劉振華和陸啓銘不在室內,休息室的門也沒有完全關上。

陳竹西小心翼翼地從鋪蓋上起身,回頭給夏苑掖好被子,輕手輕腳地推開門。

“醒了?”盤腿坐在地上的陸啓銘察覺到了動靜,說話間手上的動作也沒停。

卷簾門已經完全拉起來了,現在室內還算亮堂。

“這是在幹什麽?”陳竹西輕聲問道。

“找出來一堆自熱米飯、自熱火鍋什麽的,我想着一起帶上,偶爾加個餐也行。但是這個整個包裝太占地方了,就拆了裝。”

陸啓銘把加熱包、飯菜包分門別類放放好,包裝盒只帶了幾個,倒是裏面盛放飯菜的塑料盤一個不落地裝了起來。

陳竹西拉過旁邊幾個破破爛爛的紙箱子墊着,坐在旁邊幫陸啓銘一起拆起了包裝。

“振華哥呢?”陳竹西問。

“他剛醒,去廁所了。”

陳竹西偏頭看了眼,果然門上纏着的拖車繩已經不在了。

“你不睡嗎?”陳竹西看陸啓銘的眼神充滿了驚嘆。

“你有點過于看得起我了……”陸啓銘無言。

“他醒得早,睡過一會了。”劉振華從外面進來,把插銷和門把手鎖好。

幾乎睡了一整個白天的陳竹西略感愧疚:“要不你們再去睡會?這邊我看着就行。”

“我覺少,今天這幾個小時夠了。陸啓銘再去睡會吧,我看你醒得太早了。”劉振華接過陸啓銘手上的盒子。

“趁被窩還熱着,別浪費熱能啊。”說話的是夏苑,正站在休息室的門邊。

陳竹西麻溜地拆完最後一盒自熱火鍋,拍拍灰從地上站了起來:“銘哥你去睡吧,我看你印堂都熬發黑了。”

陸啓銘沒說話,笑着沖她伸胳膊,被陳竹西一把拽起來:“那我再去躺會兒,有事記得叫我。”

陳竹西沖他擺擺手,抱着飯盒拉着夏苑一起進了室內,劉振華翻出來一堆塑料袋,在給那堆發熱包做防水包裝。

沒過一會兒,兩人又端着冒着熱氣的碗出來了。

“我覺得我得有八百年沒碰過米粒這種需要自主精加工的食物了……”陳竹西抱着碗一臉感嘆。

劉振華聞言晃了晃手上的發熱包:“這回我們也算是一波肥了,以後的日子要是逮着空當,還能有熱米飯吃。”

夏苑吸溜溜喝完了粥,在一堆雜物裏拆出包抽紙擦擦嘴:“富貴險中求嘛,我都想不到我們膽子居然這麽大。”

劉振華苦笑:“誰能想到呢,我現在還跟做夢一樣。真有你的。”說着,沖陳竹西比了個大拇指。

算算年紀,劉振華得比陳竹西他們大個五六歲,他覺得換了自己,肯定是做不到陳竹西這麽大膽的。

就算知道後面可能會因為沒有燃料而死在半路上,那也得多活一會是一會不是。

陳竹西做謙虛狀,沒敢說自己為着這事後悔了半宿。

反正事情都過去了,現在把真相說出來,下次碰到這種事大家可能就沒這麽冷靜了。裝也得裝出個胸有成竹的樣子嘛。

幾人說話間,羅屹和李東升也陸續醒了,給自己添了一晚熱粥,再搭着點其他有的沒的填飽了肚子,趁着這會還有點亮,開始繼續他們昨天沒完成的工作,再度對着地圖開始寫寫畫畫。

陳竹西閑着沒事,開始挪騰兩輛車的物資,她其實還想現在去把油加上,不然總是害怕夜長夢多。

劉振華也挺贊同這個想法的:“如果我們昨天來的時候就直接把油加上了,昨天就能開車跑了。”

柴油大切走高速的話,滿箱油能跑一千多公裏,就算全程路況不好打個骨折也有五六百公裏,加上第一時間搬到車上的那幾桶散裝油,确實比在原地等着風險小。

但他們當時擔心發電機聲音太大,會引來喪屍,所以想着先休息一晚,第二天出發的時候再加油。

不好說這種想法究竟是對是錯,只能說運氣不好,誰知道當天晚上就碰到了那麽大一群喪屍了呢。

陳竹西攤手:“那我們晚點,等大家都醒了,就去把油加上。”

還好陳竹西拆盲盒拆出來一個夜視望遠鏡。大家白天都睡了一會,晚上可以從容安排守夜。

這地方一馬平川的,如果有被發電機的動靜引來的喪屍,他們在很遠的地方就能發現,不會來不及跑路。

“昨天那波喪屍潮過去了,周圍應該沒留下幾個喪屍了吧。”夏苑支着下巴若有所思。

“說起來,昨天那波喪屍潮到底是為什麽呢?”陳竹西皺眉。

如果說是大學城的喪屍追出來了,肯定不可能。

昨晚的動靜從初初擦黑到天降破曉,以江南地區冬天的日出日落時間來算,夜晚少說也有十二小時。

從第一波喪屍抵達便利店,到最後大股喪屍離開,陳竹西估計,中間大概經歷了近十個小時的時間,按照成年人每小時步行五公裏來算,那片喪屍潮大概有五十公裏長。

五十公裏是什麽概念呢?A市城區從東排一條到西也差不多了。

這麽多喪屍,把大學城掏空了都填不滿。

夏苑又掏出了她的小本本:“我倒是覺得有點像遷徙。”

周圍湊過來一圈人:“什麽意思?”

陳竹西擡頭一看,好麽,八個人整整齊齊,大家全醒了。

夏苑起身把人往休息室裏趕:“正好正好,都醒了就進去說吧,外面凍死了。”

作者有話說:

其實原本是打算讓阿崽們逃出學校就完結的,但是寫着寫着就很想讓阿崽們再接受一點社會的毒打,于是又開始咔咔往後寫(寫到自己也摸不清啥時候完結orz;

而且現在我心裏又有了開第二部 的計劃。

雖然現在這本還沒寫完,但是我已經準備好了,第二部 就寫阿崽們頂着寒潮回東北玩打地鼠吧。

至于為啥不在這本寫,主要是因為作者本人也沒有體驗過零下五十度的快樂。

等我過完年去體驗一下,體驗完了就回來教育崽崽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