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要回家——
保護區比陳竹西他們想象的還要簡陋一點。
江南地帶多洪澇災害,所以別的不說,抗洪包預備得還是很足的。
不誇張地說,那是每個地下通道裏都能找出來兩推車。
所以保護區的第一道防線,就是用這些抗洪包堆成的。
不算多厚實,但是跟趴在抗洪包後頭的士兵們放在一起看的時候,就讓人格外有安全感了。
臨時關卡前還有幾輛車正在排隊。
陳竹西伸出腦袋往前看。
都是人先下來檢查,然後車子再開去一邊消毒。
消完毒之後再上車,把車停去不遠處的一片空地上,之後就沒見有人下車了。
陸啓銘想了想,說:“應該是檢查完,直接在就車上隔離了。”
聽完這句話,後座的車門咔咔兩聲全打開了。
陳竹西回頭,就看見夏苑下車以後,還去隔壁車哪兒敲車窗。
不一會兒,隔壁車上除了開車的李浩然之外,其他人也一起下車活動了。
夏苑一胳膊支在駕駛座的車窗邊上,給陳竹西抛了一個飽含憐愛的眼神。
他們這都在車上坐了快一天了,臀型都能被壓成坐墊形了。
一想到後面還不知道要被關在車上隔離多久,瞬間就覺得腰腿發麻。
前面的車還在緩慢挪動,陳竹西想下車歇會兒都不行,只能看着外面一群人蹦蹦跳跳,自己坐在車裏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剎車。
唯一好點的就是旁邊坐着陸啓銘,比隔壁孤寡老人李浩然熱鬧點兒。
看着他們這邊下來了一群人,路上碰到的那輛小破車的車門也打開了。
然後陳竹西就親眼見證了現場版大變活人。
一輛普通的五座代步車裏,除了駕駛座上的那大哥外,硬是又往外頭蹦出了七個人。
就在一群涉世未深的年輕人目瞪口呆的時候,那輛車的後備箱也打開了。
裏面是兩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子。
倆姑娘看着跟陳竹西他們差不多大,頭發亂糟糟,後備箱一開就迫不及待地癱在外頭大喘氣。
外面的世界這麽可怕的嗎?
四人一輛車,甚至還有空閑裝被子的陳竹西一行人,徹底驚呆了。
還沒等前面那輛車檢查完,最開始跟他們搭話的青年就湊了過來。
陳竹西靠着車窗邊上,看那個滿嘴大碴子味兒的青年跟他們套近乎。
“兄弟,你們這都打哪兒來的?”
劉振華文質彬彬地回了一句:“我們是A大的學生。”
“嘿!這不巧了嗎!”那青年興奮地一巴掌拍上了旁邊的車窗頂。
陳竹西坐在車裏,清楚地感覺到,這車被他拍得震了好幾下。
“我們都是A大的,農學院,擱那鄉下整調研呢。誰知道攤上這檔子事兒。”
碰上校友了!
不僅陳竹西他們開始興奮,隔壁那一車的人也都湊了過來。
眼見着他們這邊人群開始紮堆,那邊立刻就有士兵上前把人攔住了。
“這會兒都別往一塊兒湊啊,你們是真不怕感染。”
陳竹西幸災樂禍地在旁邊湊聲,喊他們幾個趕緊上車。
那邊一聽上車就瞬間帶上痛苦面具,苦着臉跟兵哥讨饒:“您瞅我們這地兒,前頭是為着活命,這不沒轍才硬擠呢。在車上待了倆小時您瞅我現在這樣兒,講話都吭哧癟肚的……”
那兵哥回頭看看他們的車,又粗略點了一下車外頭的那群人,瞬間對這群勇士肅然起敬。
然後堅定決絕地開口:“規定就是規定,要不你們問問其他人,願不願意載你們一會兒?”
他們隔離可都是要隔兩個小時的,要是真讓這群人在車裏硬塞兩個小時,沒事都得擠出事。
事實上,根據官方現在掌握的資料來看,除了最初的那批無傷感染者之外,被咬傷的感染者的變異時間,最晚不會超過半個小時。
但是為了安全起見,防止因為某個特殊案例而毀掉保護區,上頭一致決定還是隔上兩個小時。
他們在這邊說這話,就看到有一隊士兵正在列隊。
陳竹西看那邊整裝待發的樣子,不自覺地就有點慌,皺着眉問了一句:“這是出什麽事了嗎?”
士兵安撫道:“沒事,就是正常換防。”
說着,又有一隊渾身血污的士兵回來了。
他們都背着槍,但是手上也都提着一根尖頭鐵棍。
看着有點像是防護欄拆下來改造的,有些鐵棍上面還有花紋。
這個兵哥也不瞞着他們,直接解釋說:“現在物資匮乏,除非喪屍聚集,不然我們不會輕易動用熱武器。”
說完看着幾個人都有點凝重的樣子,又補充了一句:“這個時候還能跑出來的幸存者已經很少了,你們身體素質應該都挺好的。進了保護區以後,會有官方組建的群衆自衛組織,包三餐的,你們可以去試試。”
陳竹西和陸啓銘對視了一眼。
先是全國廣播通知群衆自救,現在到了保護區之後也有群衆自衛組織,看來這場災難波及的範圍,應該是沒辦法樂觀了。
就在氣氛往着越來越凝重的方向走的時候,隔壁車上的農學院校友及時插//入談話:“朋友們,你們看,你們這車上,還能再容下幾個人不?”
切諾基車型大,他們車上在塞幾個人不成問題。
車子消完毒以後,穆亭和夏苑一臉同情地把擠了一路後車廂的倆妹子領了回來。
隔壁車上也上去了一位八尺壯漢。
這樣一來,隔壁瞬間就擁有了可以喘息的空間。
冬天天黑得早,等他們蹲完了隔離時間,可以正式進入保護區範圍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往暗了沉了。
保護區裏,可能是害怕引來喪屍,所以戶外的光源很少。
陳竹西他們結束隔離之後,又把車開到了另一個停車場,停好車之後,才每人背了一包随身物品,下車跟着工作人員走。
原本的公園中心區域搭起了一長排簡易帳篷。
帳篷裏面除了一堆木板外加一個鐵架子之外啥都沒有,只有帳篷口,用各種不知道是油漆還是顏料的東西标上了編號。
“現在的條件也只能這樣了,你們一會兒把大通鋪搭起來湊合一下。要是實在不習慣,想去車上睡,我們也不攔着。”
那個工作人員手上抱着個厚厚的筆記本,一邊跟他們解釋情況,一邊挨個登記他們的個人信息。
陳竹西嘆氣。
這保護區的條件比他們想的更加艱苦。
雖然在來之前就知道,在什麽都沒有的A市公園建起來的保護區,條件肯定是只有一貧如洗四個字能形容,但是心裏總還是抱着一點希望的。
現在看來,這還真是只能軍民共度苦難時期了。
“沒事,我們車上還有幾條被子,一會就去搬下來。”陳竹西看着工作人員也愁眉不展的樣子,還反過來安慰了幾句。
工作人員點頭:“那更好了。現在溫度太低,就算找來了搭床的材料,直接睡也很容易出事。雖然你們有被子,但是晚上也得記得留人守夜,時不時喊兩聲,別睡太死了。要是能直接習慣白天睡覺就更好了。”
陳竹西覺得好像挺有道理的,但是他們現在真的很累了,所以也沒想太多,做好登記之後就去車上搬被子了。
可能是為了保暖效果好一點,所以帳篷并不大,八到十個人一起住基本就是極限了。
陳竹西和李浩然帶上陸啓銘和羅屹去停車場,把車上所有能保暖的衣服被子全都搬下來。
其他人就在帳篷裏頭負責把床拼好。
得虧他們之前在快遞點順了不少保暖的東西,不然這會兒的日子還真不好過。
鋪好床以後,這群人拖着疲憊的身體,準備用最後一點力氣排一個守夜的順序。
現在這個環境下要是真睡得太熟,說不定就直接起不來了。
所以他們只能排好班,然後每換一次班,就把所有人都叫醒一次。
陳竹西好不容易折騰完了一切,縮在簡陋的木板床上,已經困到神志不清的時候,外頭突然就傳來了嘹亮的一嗓子——
“星——星——點!燈!”
陳竹西吓得一個激靈,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什麽星星點燈!能唱出猩球崛起的氣勢!
不僅是陳竹西,帳篷裏的所有人都是一個激靈。
負責頭班守夜的陸啓銘剛剛還靠坐在床邊上,差點被這一身嚎得摔下床去。
沒等他們回過神,又聽見外頭有人應和——“照!亮!我!滴!家!門!”
好家夥,這聽着聲音根本不是一個方向的,感情還是對唱!
陳竹西和陸啓銘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情況。
好在這兩位壯士完成了這兩段對唱之後,似乎就直接偃旗息鼓了,沒再有什麽後續。
“這是……就幹嚎兩嗓子?”陳竹西謹慎地開口問道。
陸啓銘的神情裏帶了些許茫然:“也可能是剛進保護區,情緒激動喊兩聲吧……”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沒能看出個結果,只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躺下繼續睡。
沒想到陳竹西好不容易又一次進入睡眠了,外頭又傳來了一個渾厚的男聲,正在激昂高歌:“聽吧——新征程號角吹響!強軍目标召喚在前方——”
在場幾位剛結束軍訓沒多久的大一新生,一聽到這熟悉又铿锵的詞曲唱腔,DNA登時就開始動了!
最可怕的是,這回人家不是對唱了,改合唱了!
試問有幾個參加過大學軍訓的人,對這歌的調子是不熟悉的?
那邊開了頭,立刻就有四面八方的聲響跟上:“國要強!我們就要擔當!戰旗上寫滿鐵血榮光!”
完了還有不知道哪兒來的缺德人士充當軍訓氣氛組,大喊了一聲:“大點兒聲!沒吃飯是不是!”
随後就是一陣哄笑。
“啊——”夏苑痛苦地捂住了頭:“這是在幹什麽啊!”
陳竹西捂着心口,差點被這兩回合吓到心跳驟停,緩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之前那位工作人員的話:“別是保護區就默認晚上不能睡太久,所以有人自覺值班吧?”
感覺這兩次起頭的,每次都不是同一個人,而且後面應和的聲音也都不在一個方向。
應該不會是官方組織的。
羅屹已經有點兒神志不清了,他喃喃道:“那我們是不是就不用守夜了啊?我好想睡一覺啊。”
陸啓銘已經守完了第一班,一腳把羅屹踢去床尾,自己頂了羅屹的位置:“還是有人守着保險一點,萬一我們都睡熟了,根本沒人聽到外頭的動靜,那就危險了。”
陸啓銘比陳竹西清醒一點兒。
看其他人應和起來的默契程度,這種活動肯定不是第一天進行了。
既然晚上有人自發提醒大家,工作人員卻還是囑咐他們記得留人守夜,那八成就是之前出過意外。
與其說這些動靜是想叫醒睡着的人,陸啓銘覺得更想是在提醒守夜的人,防止各個帳篷裏守夜的人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果然,這一晚上的,隔上一段時間就總有人來上那麽一嗓子。
有時候是《強軍戰歌》,有時候是某些洗腦神曲。
陳竹西值夜那會兒聽到的,是倆海豚音的姑娘扯嗓子對吼。
“劉大哥——”
“哎!”
“我的夫——”
“MUA!”
陳竹西一個沒忍住,直接笑出聲了。
而且陸啓銘的猜測沒錯。
前半夜大家都被這些時不時響起的動靜鬧得痛苦萬分,而到了後半夜,就很少有人會被外面的聲音叫醒了,只能靠值夜的人一個個去推。
就這麽好不容易熬到了白天,陳竹西直接掀帳篷出門,試圖用陽光驅散一下自己的疲憊。
然後一回頭看自己身後跟着一起出來的校友們,各個都是一臉的萎靡不振。
這個精神面貌往外頭一放,喪屍見着人都比他們更精神。
夏苑這個人都扒在了陳竹西身上:“我遭不住了,我好困啊嗚嗚嗚。”
陳竹西拖着自己殘破的靈魂安撫好姐妹:“不行咱就白天補個覺啊,乖。”
雖然他們心裏都清楚,白天溫度高那也是相對夜晚來說的。
事實上以現在的溫度來看,白天睡覺也未必安全。
好在他們目前吃喝都夠,暫時不用為生存煩惱。
天亮了,他們準備去車上多拿幾瓶水。
停車場的地勢比較高,陳竹西從停車場往帳篷區俯瞰,這才看清了這片帳篷區。
但是也就這麽一看,就讓她覺得心都有點涼了。
在陳竹西的想象中,A市這種常住人口千萬往上的大城市,就算發病率再高,幸存者也怎麽都得有個幾十上百萬。
除掉目前居家等待救援的,可能困在別的地方的,沒車或者是人在市區路被堵了過不來的,整個A市保護區裏,十萬多號人總得是有的。
可事實上呢。
這片地方看着帳篷不少,可他們昨天進來的時候就知道,還有不少帳篷都是空着的。
就打算入住率在百分之八十,每個帳篷都有十個人算,這裏的幸存者也最多只有五六萬。
A市這樣有軍隊常駐的地方都是這種情況……
陳竹西很難不去推測自己家裏會不會更糟。
尤其現在溫度這麽低,江南地區都到零下二十度了。
誰知道北方的氣溫會下降到什麽程度。
陳竹西不自覺地抿緊了唇。
背着人群,陳竹西拉住了陸啓銘和夏苑。
他們三個是發小,也是所有人中,家離A市最遠的。
陳竹西低聲問了一句:“你們打算在保護區待多久?”
是的,陳竹西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準備在保護區常駐。
或許是跟着官方一起行動,或許是他們自己冒險上路。
總之要她在父母生死不知的情況下在原地等着,她真的做不到。
在陳竹西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看自己兩個發小的反應,就知道他們的想法估計跟自己差不多。
他們仨之所以是發小,是因為他們都是軍區家屬院兒長大的。
他們的父母輩往上都曾是戰友,之後一起退役回鄉下,再一起返城下海經商。
現在到了他們三個身上,也算是祖祖輩輩都有過過命的交情了。
所以包括陳竹西在內,沒人想過要抛下對方自己單獨行動。
只是他們的目标一致了,卻不會強求其他人也和他們一起冒險。
他們一早就計劃好了,如果運氣好,官方也有北上的想法,那他們就盡量搭上一程順風車。
如果運氣不好,那大不了從A市保護區到B市保護區,再從B市保護區到C市保護區。
一個城市一個城市地,慢慢朝着北方挪動,總有一天能到家。
現在看着保護區這副人手緊缺的模樣,想也知道他們搭順風車的希望,是勢必要破滅的了。
陳竹西從車裏摸出一瓶還沒凍瓷實的水,刷牙的時候凍得牙齒打顫。
她哆哆嗦嗦地跟陸啓銘和夏苑說:“反正一會兒先去問問吧。實在不行,我們就只能自己上路了。”
陸啓銘也凍得不輕,他安撫性地拍拍陳竹西:“什麽上路不上路的,就這溫度,恒溫的人類都快凍傻了,沒溫度的喪屍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樂觀點。”
陳竹西艱難點頭。
從他們離開學校前那一晚他們就發現了,喪屍的行動确實是會收到低溫的影響的。
尤其是很多身上還帶着血漬的喪屍,被風一吹帶血的地方直接就給凍上了。
別管有多不科學,只要它們不能像僵屍那樣無視地心引力跳着走,就肯定免不了會被影響到。
洗漱完了,又吃了兩口小面包,在其他人都說要去曬曬太陽的時候,陳竹西三人在衆人了然的目光中,找到了在帳篷區值守的士兵。
“最近肯定是不會往北方去的。”士兵非常肯定地答道。
如果是能搭上民衆的行程,那他們肯定沒理由不知道。
如果連他們都不知道,那這行動也不可能讓民衆摻和進去。
“唉,那咱就只能自個兒往家尋摸了。”
陳竹西聽到了熟悉的口音。
回頭一看,果然是昨天碰到的那位農學院校友。
校友對他們仨呲出了一嘴大白牙:“我聽着就覺着咱幾個八成是老鄉,我H市人,你們哪兒的啊?”
陳竹西他們三個還沒搭話,那兵哥卻先開口了:“嚯,我也H市人,挺巧啊哥兒們。”
看來是以為他們這位校友是在跟自己搭話呢。
陳竹西被這一屋子老鄉驚呆了,她在校友期盼的目光中,擠出一句:“我們三個也是……”
校友登時一臉興奮:“我來的時候聽你們同學都擱那兒說呢,你們也準備回家是不?要不咱幾個搭個伴兒?”
陳竹西被這神展開驚到了,一時居然不知道該怎麽回。
那位老鄉兵哥也伸手給幾人比了個大拇指:“官方現在确實是不限制任何民衆,任何不損害集體利益的行為的——除了例行勸解之外。”
另一個值班的兵哥搭了一句:“主要也是人手不夠硬攔的,嘴上勸也勸不住,這時候誰能憋住不往家裏尋,誰攔跟誰急。”
陳竹西心裏卻微妙地好受了一點。
如果是這樣,那保護區裏的人比她想象中要少,也就沒那麽難接受了。
老鄉兵哥也點點頭表示贊同:“但是現在這情況,你們從外頭過來的,說不準比我都清楚,要往北去,确實是比往南邊兒走安全。”
然後又說:“但是從我個人角度出發,我還是得勸上一句,往北邊兒走,溫度的問題會比喪屍還吓人,你們幾個瞅着都是學生,以前估計也沒碰到過這情況,最好考慮清楚。”
陳竹西開了句玩笑:“我們幾個今年就算是八十了,估計也是頭一回見喪屍。”
兵哥回頭找人扯了張紙,唰唰寫下幾筆,又把紙條遞給他們:“這是我名字,還有我哥跟我爹媽名字。你們拿着這個去找761帳篷的王宏安,就是我哥,修車的。你們要是想回去,就叫他給你們改改車。”
“回頭你們要是真回去了,萬一能碰見叫這名兒的,就給我爹媽報個平安吧。”
陳竹西接過那張紙,上面的字跡不算好看。
再一擡頭,那位老鄉卻避開了他們的視線,低着頭伸手在臉上胡亂抹了幾下。
“走吧。”陸啓銘的手虛環住陳竹西的肩。
“我們還要回家。”
作者有話說:
呼出一口氣,過渡終于寫完了!
第二部 (也可能直接放在這本變成第二卷)《當代打工人末世指北》正在存稿中!阿崽們要回東北老家打地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