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昂急匆匆的離開了宴會的現場,然後就直接在路邊攔了出租車。

坐進去車子裏面,才想起來還不知道念珺現在在哪家醫院。

一向都處變不驚的他,今天竟然破天荒地的亂了分寸。

不過好在,他有古俊樊的聯絡方式,打了電話過去給他,問了地址,才指揮着司機啓動了車子,向着目的地而去。

司機也看得出來他的心急如焚,猜測着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車子盡量地開快。

可是饒是如此,蕭墨昂還是心焦氣躁,目光望着車窗外面飛逝而過的風景,臉色說不出來的難看。

心裏面各種的猜測着,念珺怎麽會出意外?

她那個人,無論什麽時候無論做什麽事情,從來都是穩穩妥妥的。

過個馬路,也從來都左顧右看,确定不會有危險,才會走上斑馬線。

越想越覺得這次車禍有些蹊跷。

難不成是有什麽人蓄意制造的?

可是,會是誰呢,當然,蕭墨翰的可能性更大些。

但是話說回來,他最近可是忙到焦頭爛額的程度了,既要對付古俊樊,又要張羅訂婚宴,他怎麽會還顧着對念珺下手。

而且,念珺充其量也不過過來兩天的時間,他怎麽就會知道了呢?

一路胡思亂想着,車子就已經到了醫院的外面。

蕭墨昂抽出來一張鈔票甩給司機,二話不說,直接沖下了車子。

然後,腳步飛快的就往醫院裏面走,根本也不去理會身後司機叫他回去找錢的提醒。

念珺此刻正在急救室裏面接受急救。

急救室外面的椅子上,古俊樊抱着頭靠坐着,仿佛已經隔絕了外界所有的一切,一動也不動。

蕭墨昂就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

看起來,事情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嚴重一些。

也難怪,古俊樊會給藍熏草打過去電話,不過是因為,擔心她看不到念珺的最後一面。

從來都不會人前失态的蕭墨昂,這一次,也克制不住自己了,眼睛裏面有澀澀的感覺,只差一點,眼淚就要落下來了。

他望一望急救室門上面閃爍着的紅燈,愈加的緊皺了眉頭。

此時此刻,除了等待,再也沒有別的什麽選擇。

古俊樊似乎是因為聽到了他的腳步聲,終于是擡起了頭來,一雙眼睛裏滿是血絲,整個人仿佛一下子蒼老起來,目光也像是根本都沒有焦距。

看的蕭墨昂就不由得心裏面一顫。

他走過去他的身邊,坐下來,一只手搭上他的肩頭,想要說兩句安慰的話,卻一個字都沒有出口。

需要安慰的,似乎也不僅僅是他古俊樊一個人吧,他這個做哥哥的,也一樣需要。

古俊樊卻開口了,聲音也是說不出來的沙啞:“你來了,怎麽小熏沒有過來?”

蕭墨昂嘆了口氣:“她現在人應該已經在飛機上了,我之所以這麽快趕過來,是因為我今天早上就到了這裏。”

原來如此。

古俊樊點點頭,就不再說什麽了,仿佛此刻,說話與他而言,也是無比吃力的事情。

蕭墨昂本來還想問問他,念珺到底是怎麽出的車禍,已經進去急救室多長時間了,醫生到底是怎麽說的。

可是話到嘴邊還是生生忍住了,因為他心裏清楚的知道,這些個問題,于此刻古俊樊而言,都是難于回答的。

還是繼續的等下去吧,別的什麽都是不重要的,唯一重要的就是,念珺的安危。

無比的煎熬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似乎很漫長,卻又似乎過于急促。

兩個人坐在位置上,一樣的沉默不發一語。

只是時不時的,望一眼急救室的門,然後再一次次,失望地收攏回視線。

許是因為,這麽過于漫長的等待,實在已經讓人忍無可忍,古俊樊再也坐不住了,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拉住一個急匆匆從急救室裏面出來的護士的胳膊:“我妻子她現在怎麽樣了,你們幹什麽這麽沒有效率……”

即便是平時再怎麽理智的人,到了某種時刻,也難免會利令智昏。

護士給他這幅樣子驚住了,一面去掙脫他的手,一面不耐煩的語氣:“麻煩您放開我,不要影響我工作,我們都在盡心盡力搶救病人,請你相信我們。”

可是,古俊樊還是不肯放手,聲音也已經歇斯底裏起來:“那為什麽這麽久了,人還沒有出來,為什麽!”

蕭墨昂到了他的身邊,強行拉開他的手,用眼神示意護士趕緊離開,才開口:“俊樊,你別這樣,念珺她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古俊樊一下子抱住他的肩頭,哽咽出聲了:“沒事為什麽她還沒有出來,沒事為什麽她進去這麽久……你是在騙我是不是,你根本就是在騙我……”

蕭墨昂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話也說不出來一句了。

他默默的望着急救室那扇緊緊合着的門,心裏面也已經蔓延上來深深的絕望。

算一下時間,他過來也有幾個小時的光景了,那麽之前,古俊樊大概也已經守了有一陣子了,不是就說明,念珺已經進去有十幾個小時的時間了麽?

一般來講,搶救時間這麽久的吧。

難道,難道說,念珺已經兇多吉少了麽?

不,不會的,她還那麽年輕,她是那麽的善良,而且她還有兩個那麽小的孩子需要照顧,她怎麽可能這麽狠心的離開了?

此刻,走廊另一側,有人快步而來的聲音。

蕭墨昂擡眼望過去,就望到藍熏草風塵仆仆的身影。

她的臉色說不出來的蒼白,眼睛也已經紅腫,顯然在路上就已經哭過了。

望到他的時候,不由得愣了一下,滿臉的訝異,随即脫口而出一句:“你怎麽會在這裏?”

蕭墨昂苦笑:“我本來是過來見媽媽的,想不到,出了這樣的事情,就直接趕過來了。”

藍熏草是說不出來的意外的,奇怪他為什麽回來這邊都不和自己打個招呼。

不過眼下,這個問題她也并不關心了,她更關心的是念珺此刻的安危。

望一望滿臉木然的古俊樊,再望一望緊緊閉合的急救室的那扇門,她就什麽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