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個人的望眼欲穿中,終于,急救室的那扇門給打開了。

古俊樊僵立在原地,沒有動一下。

因為對未知的恐懼,讓他幾乎不敢近前一步。

醫生和護士浩浩蕩蕩的從裏面出來,蕭墨昂就第一個迎了上去。

醫生摘下去自己的口罩,擦拭着額頭上細細的汗珠,臉上寫滿的是凝重:“怎麽說呢,暫時是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呢,傷者傷到了腦子,具體能恢複到什麽程度我們也不好說,只能等她醒了以後看是什麽樣的狀态了。”

蕭墨昂的臉色一點點的難看起來,眉頭也皺起來了,好半天都沒有說一句話。

而他身邊的藍熏草,也是一臉的木然。

雖然之前,都已經有了不好的打算,真的在面對這個殘忍答案的時候,還是接受不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蕭墨昂才開口:“那麽,她大約多長時間才能醒過來。”

醫生皺了皺眉頭:“這個很不好說,大約三天五天,也有可能三個月兩個月,還或許一年半載,只能靠運氣了。”

靠運氣,是什麽意思?

蕭墨昂懂得,藍熏草也明白。

而一直站在原地,沒有進前一步的古俊樊,也清楚的很。

不是沒有希望,但是希望的确渺茫。

醫生說完了該說的話,轉身就離開了。

有護士把剛剛做完手術,此刻還在打着氧氣罩的念珺從急救室裏面推出來,送進去一邊的重症監護室。

藍熏草一動也不動的僵立在原地,望着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緊緊閉合雙目的念珺,給一扇門隔絕在自己的視線之外,眼睛裏面,晶瑩的淚珠一滴滴的滑落。

那種心如刀絞的感覺,讓她整個人都崩潰了一般。

她腳下發軟,身子就直接傾靠在了蕭墨昂的肩頭,然後把臉埋進他的胸口,哽咽出聲。

四周的空氣在此刻,仿佛都凝滞了一般。

那麽的沉重,那麽的壓抑,讓人連呼吸都不暢了。

誰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只因為,也根本就無話可說。

蕭墨昂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一下,緩緩地合上了雙目,一只手搭上藍熏草的後背,慢慢的摩挲着,不知道是想通過這樣的動作,來安慰她還是自己。

而古俊樊,則是滿臉的木然,依舊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垂放在身體兩側的手,卻忍不住的在瑟瑟發抖。

整個世界在他眼前,一瞬間變作了漆黑的一團,讓他整個人,意識都已經模糊。

不敢相信,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不争的事實,也不敢相信,剛剛那個在他面前一逝而過的,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就是他的念珺!

她本來,那麽的陽光,那麽的漂亮,那麽的完美,她這樣的女人,怎麽可能有這樣的厄運?

他忽然在此刻,就想起了一句話:天忌紅顏。

因為念珺的事情,蕭墨昂和藍熏草都留了下來。

念珺畢竟才剛剛做完手術,不适合移動,即便要帶她回去,也需要過一段時間才可以。

而古俊樊的狀态就更加的令人堪憂。

他幾乎已經不眠不休有幾天的光景了,狀态相當之差,實在是叫人擔心不已。

藍熏草實在是不放心,中午的時候,買了粥回來帶給他,卻望見他正在翻看自己的手機,那上面,幾乎都是他和念珺兩個人的照片,還有視頻。

一顆心,再一次被刺痛。

她皺着眉頭走過去,粥碗放到他的面前:“好歹吃點東西,你這樣子下去,要叫人擔心死了。”

古俊樊渾然不覺她的到來,依舊自顧自的做自己的事情,頭也不擡一下。

仿佛眼裏心裏,除了他那些個,和自己心愛的人的美好的,浪漫的過去,就再也沒有其他。

藍熏草不由得就嘆了口氣:“我今天給保姆打過去電話,她說兩個小家夥又胖了一點,而且也越來越調皮了。”

古俊樊木然的一張臉上,掠過一絲澀然,終于是開了口了:“是麽,還擔心他們會想媽媽,會生病。”

藍熏草笑了笑:“怎麽會不想呢,我想他們一定也想的,只不過,他們應該知道,他們的媽媽希望他們快樂的長大,所以,他們不想讓媽媽失望。”

古俊樊不言語了。

藍熏草話裏的意思,他又怎麽可能體會不到?

藍熏草又把粥碗向着他的面前推一推:“俊樊哥,念珺她不過是暫時的昏迷,她并不是永遠都醒不過來了,她自己都沒有放棄希望,為什麽你要絕望呢?”

古俊樊這一次終于是有些動容了,是啊,他的念珺并沒有放棄自己,她都還在努力的活着,為什麽自己,就已經在絕望了呢?

他嘆了口氣,像是在安慰自己,也像是在安慰藍熏草:“念珺不會有事的,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藍熏草笑了笑:“是啊,等到她的身體好一些了,我們帶她回去看看兩個寶寶,我想,她應該就會醒過來了。”

古俊樊似乎是因為她的話,看到了一線希望。

他竟然,真的端起來了,那個碗:“她那麽疼愛寶寶,我想,讓她聽聽他們的聲音,他就一定會醒過來了。”

藍熏草已經不記得,他有多長時間不食不眠了。

看到他終于肯吃東西,一顆懸着的心才終于落了地。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然,等到她醒過來,看不到你,我想她一定會很傷心,很絕望的,就像是你現在,因為她的緣故,傷心絕望一樣。”

古俊樊終于是拿起來匙子,舀出來一口粥,送到自己的唇邊,苦澀難當,他卻還是咽了下去。

藍熏草,把他放到一邊的手機拾起來,慢慢翻看,不知道為什麽,難以克制那心裏面滿滿的惆悵。

她不知道,接下來等待他們的,會是怎樣的命運。

念珺最終能不能夠醒過來,古俊樊,可不可以振作起來?

還有,這場車禍到底是純屬意外,還是人為的蓄意。

如果是有人刻意的安排,那麽那個幕後的指使,是蕭墨翰麽?

越想越覺得心亂如麻,越想越覺得頭痛不已,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她不想再看那些個足可以灼傷人的眼睛的畫面,合上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