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延峰位處東晏國和北齊國交界處,終年大雪紛飛。
君驀然也只是略有耳聞過,這龍延峰頂,有着一株世人争搶的至寶,卻從沒人真正得到過。
快馬加鞭趕到龍延峰已經是三天三夜後。
君驀然幾乎不眠不休,獨自一人攀爬上幾乎将人凍斃的峰頂。
大雪鋒芒,将天地都籠成了白色,一眼望過去,寸草不生。
雪融,到底會在哪裏?
他拖着沉重的腳步,一步步踩進幾乎能将人吞沒下去的雪堆裏,還是遍尋不到雪融的蹤跡。
已經三天三夜了,如果蕭珏沒有騙他,今天便是雪融盛開的日子。
倏地……
一陣濃郁的花香漫開,他警惕地四處張望, 視線在峰頂的懸崖峭壁上定格。
一株似白非白,包括葉子,都近乎透明的植物正在悄然綻開,速度之快,只是半盞茶的功夫,就開出了一朵大如雪蓮的花束。
花瓣層層疊疊,散着珠光,迎風搖曳,在天地茫茫,毫無任何植物的峰頂絕壁上,美的遺世獨立。
狂喜漫開,他提起腳步,利用輕功飛身而去。
單手抓住懸崖突出的石塊上,一手湊上雪融。
陡然間,一股習武之人本能的警惕讓他四肢百骸都透出了危險的信號。
就在雪融盛開的一側,一個被藤蔓垂繞黑乎乎的巨大洞穴裏,一雙淬着紅光的嗜血眸子兇惡地凝着他。
那是……
君驀然墨瞳驟縮,赫然大驚,他速度奇快的摘下雪融藏進衣袖,飛身而起的瞬間,那雙血眸沖了出來,快如閃電地朝他襲來。
他已經用了畢生最快的速度,但那怪物的速度快的幾乎讓他晃眼,他飛上峰頂的時候,手臂的袖子一側已經被撕下了一大塊,鮮血淋漓。
君驀然全身豎起弑殺之意,與怪物狠厲對視。
那是一條巨大無比的蝮蛇,身粗如柱,通體泛着銀白色的光,一雙血紅的眸子如嗜飲了無數人的血浸染而成。
他吐着鮮紅的舌信子,像看着美味餐點虎視眈眈地瞪着君驀然。
君驀然揚手,腰間無邪劍赫然出鞘。
為了闌珊,這朵雪融他一定要活着帶出去。
——
已經三日了,北齊近在眼前,但季闌珊卻跟個木頭人一樣,時常走神,就如現在,颠簸的馬車裏,季無殇靠在她身側,都喊了好多次,依舊不見她反應。
“娘!”無奈之下,季無殇伸手,用力推了她一把,才将她拉回了神智。
“啊?怎麽了殇兒?”她恍惚地眨着眼,緊張地看着兒子。
季無殇少年老成地嘆了聲大大的氣,“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啊,我都喊你好久了你也不理我,你看看你,我們離開東晏國這都第三日了,你的魂魄都跟留在了東晏國一樣。”
季闌珊聽的一窒,有些啞口地抱住兒子,“對不起殇兒,是娘疏忽了,娘保證,以後不這樣了,回到北齊,我們好好過日子,只要你在娘身邊,別的事都不重要了。”
“娘……”季無殇擡起頭,有些猶豫地開口,“你是不是不喜歡幹爹呀?”
搓了搓兒子的腦袋,季闌珊無奈,“你還小,不應該管這些事。”
有時候她真的懷疑,她到底生了怎樣一個神童活寶,不僅少年老成又敏感,而且頭腦睿智的超出想象,僅僅四歲多就将她的醫術學了個七七八八,她整個季家都沒出過這麽睿智有天賦的孩子,或許,他是像……
季闌珊趕緊剎住自己失控的遐想,摟着兒子輕問,“你為什麽這麽想?”
“因為我看你看着幹爹的眼神跟看我的差不多,一點也不像街頭的王大嬸看王大哥的眼神,也不像小花姐看啊明哥的眼神,還不像……”
“好了好了!”季闌珊失笑,捏了捏兒子的臉,意味深長地開口,“娘對你幹爹不是光喜歡就能表達的,我們母子欠你幹爹太多,你只要記得,以後一定要好好聽幹爹的話,孝順幹爹,等你長大你自然會明白的。”
“好吧!”季無殇有些失落,奄奄地開口,“雖然我很喜歡幹爹當我親爹爹,但我知道娘心裏一直喜歡的都是那個壞皇帝,要不然娘也不會時常半夜哭哭,也不會在聽到壞皇帝的人得了疫症這麽激動。”
季闌珊瞪大眼,吃驚無比,沒想到年紀小小的兒子心思這麽缜密,居然什麽都知道,她剛想開口勸慰幾句,卻聽到小家夥自言自語地喃喃着,“如果那個壞皇帝的人死了的話,娘應該會很傷心難過吧。”
“殇兒,你說什麽?”季闌珊猛然将兒子抱了起來坐到腿上,“什麽死了?你不是說看到你幹爹給他解藥了嗎?”
“娘,對不起,我瞞了你。”季無殇垂着頭,小聲開口,“那天我偷偷跟着幹爹出來,是看到幹爹給他解藥了,但是也看到他被幹爹打的很慘,還傻到不知道還手,當然他那個樣子估計也還不了手,而且幹爹還騙他說你的眼睛沒有好,讓他去龍延峰頂摘雪融給你治眼睛。”
龍延峰……
雪融……
季闌珊整個人如雷擊身,驚懼到全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