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一番哭天喊地的哀嚎聲,句句指向宋以真。
外面看審的人都把目光落在宋以真身上,要說黃大夫醫死了人他們倒是不怎麽相信,但是要說一個九、十來歲的小學徒用錯藥害死了人倒是很有可信度。
再加上仵作也證實了那王四确實是用錯了藥死的,便也指指點點的對着宋以真。
聽着耳旁的閑言碎語,宋以真扯了扯嘴角,她倒是不知道,自己何時惹下了這麽大個對手?
竟然是想害她的性命。
一旁的黃大夫早就按耐不住的站了起來,指着仵作罵道:“放屁,我徒兒聰明伶俐,是個學醫的天才,你這仵作當真檢驗了屍體?那你說說那王四是用了何種藥死的?”
老成頭被黃大夫指着鼻子罵,連往後退了幾步,誠惶誠恐的跪在王大人面前:“大人,小的只是實話實話,這黃大夫竟然敢藐視官威,當衆大鬧公堂,求大人給小人做主。”
王大人眉頭一皺,正準備開口讓人把黃大夫拿下。
宋以真卻快他一步,扯住黃大夫的衣袖,脆生生的喊道:“師傅,你且莫慌。”
聽見宋以真的聲音,黃大夫倒是安靜下來,半垂着眼看她。
宋以真對他乖巧一笑,眨了眨眼睛說:“師傅剛才帥呆了。”說着,她又道:“既然師傅如此相信徒兒,師傅且冷眼看着徒兒怎麽當衆洗清自己和回春堂身上的污水。”
黃大夫本想說她胡鬧,可轉念一想,這個徒兒像個狐貍成精的。
便在心中打定主意,先放宋以真出去咬人,等她咬痛快了,兜不住了,自己再出手解決這些爛攤子。且借此機會讓宋以真練練膽子和魄力也不錯。
于是便又點了點頭,神色淡淡的跪了回去。
宋以真見狀,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地球,才能在這輩子遇到黃大夫這樣的師傅,于是又對他笑了笑,這才擡頭看着王大人說:“大人,民女有幾句話想問一問仵作。”
王大人見她眸光篤定,心中倒是有些吃驚她小小年紀竟然有泰山崩于前而巋然不動的風采,便點了點頭示意她問。
宋以真偏頭看着老成頭,朗聲開口:“請問這位仵作,王四死了多久?你又斷定是哪種藥物要了他的性命?他死後的屍體呈什麽症狀?”
衆人見宋以真出口調理清晰,便随着她的話把目光落在仵作老成頭身上。
老成頭活了這麽大歲數,什麽事情沒見過,又豈會怕宋以真,便也答道:“根據屍體的情況來看,那王四是前天晚上大約戌時初刻左右死亡,死因為藥物中毒,至于讓他中毒的藥物是一種清水狀的液體混入了血液之中,導致中毒而死的。”
此話一落,圍觀的人群中便有人張口說道:“那清水狀的液體我知道,就是回春堂新研制的藥物,專門治療花柳病,聽說就是把那藥往人體裏打進去。至于死狀……”老成頭看着宋以真冷笑:“窒息而死。”
“對對對,這從來只聽說過吃藥,沒聽說過往人體裏打藥,這王四肯定是被他們的新藥打死的。”
聽着外面的議論紛紛,宋以真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好麽,對方真是一套做全了,連跑龍套的群演都請了過來。
王大人聽了老成頭的話,面色也不由自主的沉了下來。
他一拍驚堂木,府衙裏裏外外立馬安靜了下來。
王大人低頭看着宋以真,沉聲問道:“如今證據确鑿,你可還有話說?”
宋以真答:“大人,仵作的回答不符合情況。”她停止背脊看着王大人道:“我們回春堂研制出的新藥雖用藥不當,也可能導致人死亡,但死狀……”
宋以真的話還沒說完,那王婆子忽然發瘋了似得向她撲過去,掐住宋以真的脖子就把她撲在地上,發了瘋似得大喊大叫:“我殺了你這挨千刀的庸醫,我要殺了你給我兒子陪葬……”
痛苦的窒息感倏然而至,宋以真直覺自己喉嚨被人死死掐住。
她因缺氧漲紅了臉,看着王婆子那惡毒得想要掐死自己的眼神,宋以真瞬間反應過來,快速的從袖中摸出銀針就往她身上紮。
銀針剛紮下去,旁邊的黃大夫已經一腳踹了過來。
本來王婆子就被宋以真封住了血脈,渾身無力,黃大夫這一腳直接把她踢飛了出去。
宋以真咳嗽着從地上坐起來,緩了好一會兒才平穩了氣息。
黃大夫蹲在一旁輕聲問道:“怎麽樣了?”
宋以真想開口說話,卻發現嗓子疼的根本說不出來。她目光晾晾的盯着一旁被衙役門叉起來的王婆子,下這麽重的手,是不想讓她說話嗎?
這些人為了把罪名給她定死真是什麽手段都敢用啊。
她趕緊從随身攜帶的香囊裏找了一顆潤喉糖丢進嘴裏,過了一會兒感覺嗓子好了不少。
她這才站起來,走到王婆子身旁,目光沉沉的盯着她笑:“你放心,你兒子的死因我會親手給你個交代。”
被宋以真像狼一樣的目光盯着,王婆子抖了抖身子,又想撲上去,卻發現整個人都沒力氣,只能無力的跌坐在地。
宋以真扯了扯嘴角,走到王大人身旁,嗓音嘶啞的開口:“大人,仵作驗屍不準。”
王大人皺眉看着宋以真,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宋以真,你懷疑仵作?你可知老成頭驗屍幾十年,從來沒出過差錯?”
宋以真微微偏頭,看着一旁彎腰駝背的老成頭。
察覺宋以真的眼光掃過來,老成頭緩緩擡起頭來,向宋以真問道:“既然說我驗屍不準,那我可問你,你那新藥若是害死了人會有什麽症狀?”
“輕者昏迷不醒、腹痛、腹瀉、惡心嘔吐,重者窒息、出血、心衰而死。”
“那就是了。”老成頭不陰不陽的說了三個字,旁邊圍觀的人立馬又說道:“對了,老成頭說王四是窒息而死的,這不正符合了那回春堂小藥童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