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門口的小厮和丫鬟聽見這聲音,唯恐事情鬧大,連忙開門走了進去安撫道:“小姐,小姐,最近衙門的官差查的緊,老爺吩咐過不能讓小姐亂來。”

王譚雲自來就是個随心所欲的,聽聞這話只冷笑:“讓我不亂來也成,角門那裏有個賣頭花的,你們出去給我買朵頭花。”

丫鬟和小厮面面相觑,這種危機時刻小姐扯哪門子的瘋?

王檀雲眉一挑,一腳踹到一個站在床邊的丫鬟,怒道:“反了,你們敢不聽我的話?本小姐要買頭花,你們聾了?還不快去!”

丫鬟見她撒野,不敢造次,趕緊安撫她。

又連忙打開角門,果然見一個小商販正挑着擔子在牆外走來走去,那模樣好似故意在此處等着一般。

丫鬟見狀狐疑,正欲關門回去的時候,那小商販已經笑嘻嘻的走了過來,從袖子裏掏出一朵寶藍色的頭花塞到她手裏:“這是你家小姐吩咐小的送來的。”

丫鬟拿着頭花,有些膽戰心驚。

那小商販卻又說了句:“我是賣頭花的王大郎,你以後只要聽着布谷鳥叫就是我來了。”

丫鬟被他說的兩腿一軟,直接跪在了門口,王大郎見狀,嘿嘿笑了兩聲,吓得那丫鬟兩股戰戰的從地上爬了回去,連門都沒關。

王大郎見狀淬了口唾沫,一屁股坐在門口等着。

沒過多久,那丫鬟臉上帶傷的跑了回來,慌亂的往王大郎懷裏丢了個紙團子就“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王大郎嘿笑兩聲,撿起那紙團子展開看了一眼,然後把紙團子往袖子裏一塞,這才挑着擔子往回走。

等他離開了王檀雲藏身的宅院之後,許靳遠這才和宋以真從暗處現身。兩人看着他遠去的背影,相視了一眼決定跟上去。

卻沒想到在路過杜府的時候,忽然被人喚住。

兩人回頭,見是杜芳菲身旁丫鬟從兩人身後的小門旁含笑走了過來,對着兩人行了一禮這才道:“許公子,宋姑娘,我家小姐方才打秋千無意見着二位從府前路過,特命奴婢前來請兩位進府賞秋海棠。”

宋以真眨眨眼看着許靳遠,都是美男惹的禍啊!

面對宋以真的眼神,許靳遠看着王大郎消失的方向蹙了蹙眉,這才轉頭對那丫鬟道:“多謝你們小姐的好意,只是當下有事在身,不便叨擾。”

語畢,他便帶着宋以真追了上去。

可惜,就在這說話的當口,兩人已經失去了王大郎的蹤影!

卻說聽到丫鬟回答的杜芳菲,不動神色的捏碎了手裏的海棠花。

她低頭,眸光深深的望着眼前的茶盞,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

而蘇漪有些擔憂的站在一旁,寬慰道:“最近如意庵死了那麽多人,他們兩人恐怕是為了命案來的。芳菲,你別多心。”

“我怎麽會多心?”杜芳菲聞言笑盈盈的擡起頭,眸中完全看不出有絲毫的不悅和怒氣。

她說這話的時候,卻向身旁的丫鬟使了個眼色,讓她将許靳遠來城北的事情告訴自己父親。

丫鬟見狀,連忙尋了個借口腳步匆匆的離開。

杜縣令得知許靳遠和宋以真來過城北,驚的手一抖,連忙讓人将此消息帶給了王奉廉,讓他快點把王檀雲給弄走。

卻說追丢了王大郎行蹤的宋以真和許靳遠,望着來來往往的行人都有些惆悵。

“現在該怎麽辦?”宋以真下意識問道。

許靳遠聞言,低頭看着她:“不用擔心,那小商販常年行走在城內,一打聽便能知道他的身份,至于那宅院……”他勾了勾唇角:“我讓人帶着府衙的令牌去搜!”

宋以真聞言點頭,若是将王檀雲搜了出來,那就好辦了。

想到這裏,她連忙從懷裏摸出一小塊木屑遞給許靳遠看:“那小商販擔子裏那根木蘭簪子,和如意庵女屍頭上的簪子相似。看,這是我從那簪子上掰下來的一點,等我回去對比一下就能确定了。”

許靳遠垂眸瞧着她掌心裏躺着的木蘭花瓣,眸光微微一深。

兩人并沒有在街上停留多久,許靳遠便回了府衙,親自帶着官差去搜宅院。

而宋以真則回了義莊去對比從女屍頭上取下來的一點殘存的木簪,找了專懂木材的手藝人咨詢,得出的結論是兩種木材都是一致的。

宋以真聞言,眉頭一蹙,那女屍的身份到底是誰?

枉死在了如意庵不說,還替代了王檀雲的屍體?

而那邊親自帶兵去搜宅院的許靳遠,卻一無所獲。

當他們趕到那宅院的時候,卻發現宅院已經人去樓空,裏面一個人都沒有。

望着空蕩蕩的宅院,許靳遠面色沉沉的立在那裏,良久之後才命人收兵回了府衙。

卻說宋以真得知兩枝木簪是用的同種木料制作的之後,便急急忙忙的跑到府衙,想把這個消息告訴許靳遠。

到了府衙卻被告知,許靳遠今天下午被本家的叔伯叫了回去,說是許家族長開了祠堂,要審問什麽事情。

宋以真聞言詫異,又問了幾句,那官差卻根本不曉得許家開祠堂是為了何事。

宋以真本想去許家祠堂找許靳遠,卻見杜縣令帶了一個中年男子從一旁走了過來,對自己說這是新來的仵作,讓她把如意庵屍體的檢查的各種詳細都說給他聽。

并且以後府衙的驗屍事情都交給那仵作全權處理,自己以後不用來府衙兼職仵作,只管專心修習學醫之事便可。

宋以真有些遲疑,杜縣令面色卻冷了下來,目光冰冷的盯着她。

宋以真連忙反應過來,壓下心裏的疑惑,輕笑道:“如意庵驗屍的詳細文書都放在我藥箱裏,我明日便送來給仵作。”

“這種緊要的事情不能等明天,讓仵作随你回家去取便成了。”杜縣令見她識相,淡淡的說了一句。

宋以真沒辦法反駁,只是回去的時候在想,杜縣令在這種時候找來一個新仵作到底是何用意?

一路上,她本來想和那新來的仵作說話套個底,卻不想那仵作很是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個小學徒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想去當仵作,你以為自己有多大的能耐?我還聽說,你和你師傅喜歡切屍體,那如意庵王檀雲同你有仇,恐怕是你懷恨在心燒死了如意庵的衆多尼姑,又帶着毀屍滅跡的想法去切屍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