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腦海裏回想黃大夫曾經教過的封穴之術,凝了凝目光,便快很準的下手用銀針封穴,然後掏出打火石生了堆火,将手術刀消毒之後,便開始給那孩子做開腹手術。
宋以真全神貫注的開始做手術,時間争分奪秒的過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當許靳遠帶着官差和回春堂的夥計一起趕來的時候,便見滿地鮮血之中,宋以真凝眉斂目的跪坐在地進行手術治療。
所有人見她帶着手套的一雙手鮮血淋漓的在那孩子腹部裏掏來翻去,而她身旁,此時還躺着王大郎那死不瞑目的屍體。這像地獄一般的場面,吓得所有人兩股戰戰:“這是!”
還是許靳遠回神,伸手阻止那些要驚叫出聲的官差,讓回春堂的夥計把手裏的藥箱給送到宋以真面前去。
回春堂的夥計見識過宋以真和黃大夫解剖兔子的場面,還算比較鎮定的将藥箱打開放在了宋以真面前。
宋以真目光在藥箱子裏一掃:“塞一顆參芪丸在他嘴裏,然後将手消毒,協助我做手術。”
在她那沉靜的聲音下,夥計連忙按照她的吩咐往那孩子嘴裏塞了參芪丸,又用烈酒将手消毒戴上了羊腸手套。
這時宋以真又開口了:“止血鉗!”
夥計連忙按照她的要求将止血鉗給遞了過去,此時宋以真已經找到了髒器壞死的部分,現在要做的就是切除壞死的部分,把嵌頓在外的器髒給牽引回去便可。
但這部分恰恰是最難的部分,她此時不能分神,卻能感受到自己手上的左手漸漸乏力。
她眉頭一蹙,為了避免自己的血滴入這孩子的傷口引起污染,她用布條死死的纏住了傷口,但因為綁住了動脈,導致手失血有些發麻。
她低頭看了眼那孩子髒器壞死的部分,手已經微微開始發抖。
必須用最快的速度來切除和進行縫合,否則自己的左手便會因為失血過多,導致麻木。
宋以真深吸了一口氣,再睜眼時,已經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
她一咬牙,便繼續做了手術,幸好在最後一秒用縫針和羊腸線将傷口全都縫合好了。
做好這一切,她不敢大意,又拿出青黴素給那孩子做了皮試,見他不過敏,連忙給他注射進體內進行殺菌消炎。
她凝眼觀察着他的呼吸各項指标,許久之後,見一切正常她立馬松了口氣。渾身一軟,便要往地上倒去。
一雙手從背後伸過來将她接住,她回神,見許靳遠眸光沉沉的望着自己。
她這才發現,官差們都來了,她心中這才徹底松懈下來,癱在許靳遠懷裏歇息了一會兒。
許靳遠見狀,緊了緊手臂,讓身後的官差将那孩子小心翼翼的擡上了擔架往回春堂送去,又讓剩下的官差将王大郎的屍體擡回了義莊,這才抱着宋以真朝外面走去。
沒過多久,宋以真已經恢複了體力。
她睜開眼,朝許靳遠道了聲謝,便從他懷裏下來,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他聽。
當許靳遠聽了這些話,微微斂容,便讓官差去王府将所有人都帶回了衙門。
王奉廉夫婦被抓的消息,杜縣令立馬就知道,他在心裏暗罵許靳遠這豎子壞他好事,破他前程,便急急忙忙的趕到了府衙,想将王奉廉夫婦解救出來。
許靳遠神色淡淡的看了杜縣令一眼,根本不怕他這頂頭上司,只是把當朝法律和吏部的文書拿出來将杜縣令堵死在當場,然後便開堂審問。
他先是審問了王府的下人,王府的下人見事情敗露,還沒被嚴刑逼供就連忙将所有的事情都招了。
王奉廉見事情敗露,偏還咬死不認。
許靳遠表情肅然的将王檀雲暗地裏用丫鬟冬玲和無數金銀首飾買通王大郎要殺宋以真報仇,險些害處兩條人命的事情說了出來。
當王奉廉聽到冬玲将王大郎殺死,潛逃在外的時候,也是一臉震驚的癱坐在地上。
此時他渾身已經被冷汗濕透,閉目哀嘆:“孽障!孽障啊!”
許靳遠目光淡淡地盯着他,良久以後,王奉廉知道這事再也隐瞞不下去,只能老實交代出王檀遠的下落。
當許靳遠命捕快前去捉拿王檀雲的時候,王檀雲居然是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她将手裏的茶杯砸到了捕快身上,戾着聲音道:“我大伯是四品大官京兆尹,你們誰敢碰我?”
“殺人償命,如意庵死的人數就是十個京兆尹也救不了你。”那捕快冷笑一聲,首當其中的上前拔刀制住王譚雲,讓人将她捆到了公堂之上。
當王檀雲被帶到公堂之上還抵死不認,許靳遠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王檀雲冷笑:“你們說我買兇殺人證據呢?”她盯着王大郎的屍體神情不屑的道:“一個死人的胡說八道,你們也信?”
許靳遠微微颔首,目光定定的盯着她。
王檀雲神情諷刺的看着他,一個小小的九品縣丞,怎能和她京中的大伯相比?更何況,他大伯還等着她去聯姻呢?
一個天高皇帝遠的偏僻小縣城出的案件,被她大伯壓下去還不是随手的事情。
為此,王檀雲根本不懼!
看着她的表情,許靳遠心知肚明,他牽唇冷笑,命人将王檀雲關進了牢房。
王譚雲見他沒用刑,便以為許靳遠怕了她,心中的傲氣更甚,就連去了牢裏還趾高氣昂的吩咐獄卒給她換間好點的牢房。
獄卒啐了口痰,一巴掌把她扇了進去。
王檀雲捂着臉,根本不相信一個小小的獄卒竟然敢打自己。
她捂着臉,怒罵:“等本小姐出去以後,一定要把你大卸八塊。”
“啪!”
獄卒又是一巴掌扇了過去,直接将她的門牙扇掉,看着獄卒那沉在黑暗裏的駭人雙眼,王檀雲心驚膽戰的往後退去,獄卒這才轉身離開。
當王奉廉得知王檀雲在公堂上所說的那番話,簡直毀的腸子都清了,早知道她是這樣拎不清的人,早該在她生出來的時候把她淹死在馬桶裏,省的出來害人害己。
但如今,早已是為時已晚!
許靳遠坐在公堂上,垂眸看着眼前的卷宗。
沒過一會兒,他的小厮慶一和另一個官差兩人腳步的匆匆的趕了過來回話說,那被王奉廉帶回去燒了的無名女屍身份被查出來了,并且連殺了王大郎逃之夭夭的丫鬟冬玲也被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