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夫點頭,那蘇越澤先是以趙姑娘的夢中人來試探宋以真的醫術,如今想來,他恐怕是對宋以真志在必得了。

想到這裏,他扭頭對宋以真道:“這幾天,你先別回家了。”

宋以真點頭,實在也怕宋氏他們擔心。

好在,平時很多時候,她都沒有回去,所以住在回春堂倒也不怕宋氏他們起疑心。

疏通了這些想法,宋以真便也安靜下來。

蘇越澤肯定還會來,現在要做的就是在蘇越澤來之前,她得做點什麽來保護自己。

蘇越澤的事情宋以真誰也沒告訴,但黃大夫還是暗中找到了徐靳遠幫忙。

徐靳遠得知此事,表情一凝,連忙安排了官差暗中保護宋以真。當然這些事情宋以真是知道的,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她想好好睡一覺。

漆黑的夜色中時不時刮過一陣冷風,埋伏在回春堂附近的官差時不時被冷風吹得打個哆嗦。

衆人強打起精神,緊盯着回春堂附近的動靜。

風從外面刮到了院內,吹動着樹葉撲簌簌作響。

在這一片安靜漆黑的夜色裏,張子骞合衣坐在房梁之上,目光靜靜地盯着宋以真的房門發呆。

因習武的緣故,他耳力很好。

此時能清楚的聽見宋以真那沉長的呼吸聲,他壓了壓眉,屋內的宋以真忽然裹着被子轉了個身,嘟囔了一句夢話,便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張子骞翹了翹嘴角,在房梁上守到了天亮。

東方的天際漸漸浮起了一抹魚肚白,一片紅光從天際中透落下來,将大地也漸漸照亮起來。那片紅光逐漸轉變成金光,從雲層中撒向了宋以真的窗前。

那光打在宋以真臉上,将她晃醒。

她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起來,經過一夜的深度的睡眠,她此時的精神好極了。

她伸了個懶腰,便從床上起來。

屋內的聲響落在張子骞的耳中,他悄無聲息的從房梁上落了下地,回到了隔壁自己的房中。

他剛進屋,便聽見宋以真開門的聲音。

他站在門前,細細的聽着她腳步聲從屋檐下漸漸走遠。

直到什麽聲響都聽不見之後,他這才換了身衣裳,然後精神抖擻的走出屋內。

彼時,宋以真正在廚房生火。

當阿秀進到廚房,見到宋以真的身影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便笑着走上前幫忙。等兩人做好了早飯之後,黃大夫他們這才起來。

黃大夫見宋以真精神極好,這才放下來心來。

幾人如往常那般該幹嘛幹嘛,沒一會兒,趙府又來人請宋以真了,說是早上他們姑娘乘人不注意,一頭撞在牆上昏死了過去。

宋以真趕緊背着藥箱就跟着趙府的小厮跑了,張子骞見狀,也默默的跟在身後。

三人跑到了趙府,趙老爺立馬撲了過來:“神醫,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兒啊。”

“好了,先帶我過去再說。”

趙老爺聞言趕緊把宋以真帶了過去,趙姑娘這一撞,撞的有點狠了,等宋以真過去的時候頭上的血都還沒止住。

宋以真見趙姑娘面如紙色,趕緊從藥箱裏拿出止血藥整瓶、整瓶的往她頭上倒,連倒了四瓶這才制住了趙姑娘頭上的血。

宋以真凝目給她把脈,發現趙姑娘脈象極弱,連忙用銀針刺穴,護住她的心脈。等把趙姑娘的病情控制住的時候,宋以真已經累出了汗。

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對趙老爺說:“好了,趙姑娘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趙老爺這才放心下來,他看着宋以真身後的張子骞有些好奇:“神醫,賢婿呢?”

“額……”

宋以真緩了一會兒才把蘇越澤的身份說了出來,趙老爺很是驚訝,表示不相信蘇越澤那樣的人會是給自家閨女下毒的罪魁禍首。

宋以真見他難以相信,也只是嘆了口氣,随即又聽見趙老爺問道:“他為何要給小女下毒?”

宋以真沉默,她不知道該怎麽說這件事。

一旁的張子骞見狀,上前站在宋以真跟前,對趙老爺道:“趙老爺你放心,此時已經通知了官府,那蘇越澤跑不了。”

趙老爺此時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于是轉頭看着趙姑娘,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做了什麽孽,治好了病,又要鬧自殺。”

宋以真抿唇,對于趙姑娘這種狀态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幾人默默無言的坐在那裏,大概中午的時候,趙姑娘這才幽幽轉醒。

大家緊張兮兮的防備着她自殺,卻見趙姑娘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然後捂着頭道:“這是哪裏?我怎麽會躺在這裏?發生了何事?”

三個疑問句,讓衆人一愣。

還是宋以真先反應過來,問道:“趙姑娘,你能想起什麽來?”

趙姑娘眨了眨眼睛,看着她:“你喊我?”

宋以真點頭,又問了句她能想起什麽來?

趙姑娘搖頭:“什麽都不記得了。”

“她這是失憶了。”

宋以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慶幸,她就是随口說說要研制出讓人失憶的藥,卻沒想到這趙姑娘真的給撞失憶了。

她又仔細給趙姑娘檢查了下身體,然後确定趙姑娘這是腦震蕩引起的近事遺忘和短暫性昏迷。

宋以真将此事告訴了趙老爺,趙老爺很是高興,覺得自家女人這是因禍得福,既然忘了就算了,憑着她女兒現在的容貌想要嫁出去那是瞬間的事情。

看着趙老爺那沾沾自喜的模樣,宋以真抿了抿唇,趙姑娘這事怎麽說都因自己而起,她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從趙府出來,張子骞見她悶悶不樂的模樣,便道:“不用太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宋以真聞言抿了抿唇,輕聲道:“現在要想辦法抓住蘇越澤,摸清楚他的來歷才行。”

張子骞點頭,看着她:“你想到辦法了?”

宋以真擡頭看他,兩兩對視片刻之後,她搖了搖頭:“完全沒辦法。”

張子骞本想伸手揉揉她的頭頂,可手剛一伸出去,驀然想起什麽似得,将手收了回來。

好在宋以真一直在低頭思考事情,并未察覺他剛才的動作。

兩人相顧無言的回了回春堂,彼時,崔澤芳正享受着他飯後下一個時辰棋局的歡樂時光。

宋以真和張子骞吃了點飯,她坐在崔澤芳旁邊,看着他心無旁骛的下着棋。

心裏卻在想,崔澤芳的病情有好轉,但要痊愈卻很難。

他們對虛坨子完全沒有頭緒,想重新研究出治好他的良方,只怕會幾經周折。想到這裏,宋以真便強打起精神,去了藥房找黃大夫研究治好崔澤芳的方子。

誰知,剛走到門口。

她忽覺腦中一昏,随後便聽見腦中有個聲音在喊她避開所有人朝某個方向走去。

宋以真搖了搖腦袋,卻不由自主的随着腦中的聲音,渾渾噩噩的朝回春堂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