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被塞進車裏,赫然發現開車的司機又換成了李勇。

“太太好。”李勇臉上堆起了殷勤的笑容。

不等安然糾正,聶蒼昊沒好氣地斥道:“亂喊什麽,她只是個暖床的!”

言下之意,他沒打算承認安然的身份,更沒打算娶她。

安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氣什麽,反正她聽了聶蒼昊的話格外來氣。“做夢吧你!誰要給你暖床了,不要臉……啊!”

她痛呼一聲,他又捏她的手腕。

李勇哪裏敢再接話,趕緊發動了車子走人。人家兩口吵架,他可不想做炮灰。

安然一路生悶氣,直到發現車子往駛的方向并非返回龍湖莊園,她才意識到不妙。“去哪兒?”

聶蒼昊陰森森的綻笑:“有沒有發現這條路很熟悉?”

安然驚恐地看着他,罵他的話都不怎麽利索了:“你、你說、說什麽……我、我沒、沒覺得熟悉!”

聶蒼昊好心地提醒她:“你上次去過的,霍言在那裏工作。”

安然吓得差點兒驚跳起來,好在聶蒼昊及時按住了她,否則她的腦袋可能撞到車頂。

她拼命地掙紮,嘴裏連聲抗議:“我、我不要回那裏!你、你不能這麽對我!”

“好好說話,嘴巴都不利索了?”聶蒼昊捏住她的下巴,揶揄道:“剛才當着陸人傑的面罵我的時候不是挺伶牙俐齒的嗎?”

想起此事他就不由惱火,以後再帶着她出現在陸家父子面前都會影響他的面子。

“我罵你怎麽了……那些事情都是你做過的啊!”安然忍不住落下淚來,她看着眼前這個可怕的惡魔,他長着跟聶擎宇一模一樣的臉,可是性情怎麽就南轅北轍呢!

悲忿之下,她忘記了阿豪的警告,再次攻擊聶蒼昊:“你這頭披着人皮的狼!你這個高仿貨!”

“什麽?!”聶蒼昊的眼角跳了一下,笑意陰魅。“再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

他原本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根本不是專門送她去那裏,順道帶她過去辦點事情。可是此時他不由動了真怒。

安然張了張嘴巴,目光瞥向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景物,原本的勇氣和膽量突然就消失了。她逞一時口舌之勇,換來關進精神病院的懲罰,這代價太慘重了些。

她情願接受他別的懲罰,哪怕把她的手指踩斷也無所謂。但她真的懼怕那個地方,更懼怕霍言。

“我不要去那裏……我不要見霍言!”安然崩潰大哭起來。

“由不得你!”聶蒼昊并沒有因為她的眼淚而心軟,他觑着她的目光利如冰刀,好像恨不得在她捅幾個血窟窿。“幾天不教訓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安然哭了一會兒,見男人絲毫沒有心軟的跡象。她小聲地說:“我一時氣懵了才會說那些話……對不起……我錯了。”

跟以往任何一次對峙的結果一樣,照例是她敗下陣來,她慫了。

“你哪錯了?”聶蒼昊怒意并沒有和緩的跡象,似乎在醞釀着新的風暴。

安然認真檢讨:“我不應該罵你高仿貨……其實你挺有個性的,跟聶擎宇一點都不像……”

他謝謝她了!

聶蒼昊挺拔的鼻子都要氣歪,他怒極反笑,點頭道:“你等着,待會兒我好好謝謝你!”

車子在精神病院的住院部大樓臺階前停下,聶蒼昊先下車,再繞到安然這邊打開車門。

“我、我不下車!”安然想負隅頑抗。

聶蒼昊懶得跟她廢話,直接捏住她的脈門,将瞬間半癱的她給硬拖下車。

安然看着這個地方,印象極為深刻。上次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她就在這裏上車的。

兜兜轉轉一圈,現在她又回來了。

“對不起!我不應該對你發脾氣,不應該罵你!我……我願意給你做誘餌,配合對付你二叔、陸人傑以及所有跟你不對盤的對手!”安然哭着求饒,再也不敢跟他別扭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別扭什麽,又在憤怒什麽呢!聶蒼昊不是聶擎宇,他對她一沒感情二沒柔情,他一直是這副殘暴不仁的德性,她有什麽可憤怒的!

她以為他是聶擎宇嗎?她憑什麽認為她可以在他面前耍小性子!

她為自己的倔強悔之不疊。現在只要他肯放過她,讓她怎麽認慫都可以。

聶蒼昊怔了怔,他眸色陰沉地觑着安然,胸膛劇烈起伏着。

他躇躊要不要跟她解釋,其實他并沒有刻意利用她,更沒想過拿她當誘餌。

上一次密鑰事件,他只是想考驗一下她的忠誠度;再深刻一點,應該說是檢驗她會不會為了聶擎宇背叛他!

考驗結果慘不忍睹,他一敗塗地。

這一次綁架事件,他只是想趁機把陸人傑揪出來。畢竟他跟陸家是競争對手并非仇家,陸人傑沒有動手之前,他找不到反殺對方的充沛理由。

得知陸人傑想對安然不利,他寝食難安。眼睛不敢眨地盯着這個家夥,終于抓了個現形,解決了心腹大患。

他沒有利用她!更沒有拿她當誘餌!

可是只要想到她罵他「高仿貨」,他就有想捏死她的沖動!他才懶得解釋,更不屑讨好她!

她願意誤會就讓她誤會好了!反正他也不稀罕她的理解和好感!

聶蒼昊心裏盛滿了帶着委屈的怒意,精致的俊顏如籠寒冰,嘶嘶地冒着寒意。他眼神陰鸷佞戾,大手絲毫都不憐香惜玉,拖拽着她上了臺階。

“慢點……要摔了……”安然可憐兮兮地低喊着,哀求他手下留情。“手腕要捏斷了,能松一下嗎?”

聶蒼昊仿佛聽不見她的哀求,仍然冷酷地拖拽着她上了臺階,再進了自動門。

安然被他拖拽着踏上明光可鑒的地板磚,雙腳幾乎不肯擡動,就被他硬拖着進到一間會客室。

聶蒼昊把她扔進沙發裏,準備給霍言打個電話。

“你不要走!”安然還以為他要把她丢在這裏,吓得緊抓着他的一條胳膊。“我不要自己留在這裏!你不要丢下我……”

聶蒼昊任由她挂在自己的胳膊上,另只手撥通了霍言的電話。

霍言溫和悅耳的聲音響起:“已經結束了對陸人傑的催眠審問,基本情況都摸清楚了,錄音整理好了已經發到你的私人郵箱裏……”

“把他一起帶過來!”聶蒼昊開口道,“我準備跟陸義昌視頻通話。”

挂了電話,他對粘在自己臂上的安然說:“滾開。”

“你答應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我就松開。”安然驚惶地看着他。

聶蒼昊不答,任由她繼續挂在自己的手臂上。他伸出另只手輕輕地揉着眉心,心情煩躁透了。

“我幫你……幫你按摩。”安然可憐兮兮地讨好他,伸出雙手幫他按太陽穴。

聶蒼昊微眯着眸子,冷冷啓音:“被你氣得頭疼。”

言下之意,她幫他按摩理所當然。

“對不起,”安然放低姿态,忍氣吞聲:“我不應該跟你吵架,更不應該當着陸人傑的面讓你沒面子。”

當時她太生氣了,聽不進盛曼茹的警告,忘記了阿豪的警告,結果惹毛了這個煞星,簡直自讨苦吃。

聶蒼昊阖着眸子,享受了一會兒女子殷勤的按摩,怒意稍霁。

随着怒火熄滅,他的五感恢複正常了,又能嗅聞到女子身上的迷人馨香,感覺到她溫熱綿軟的體溫。他微睜開眸子,看到她豐滿的曲線随着呼吸輕輕起伏着……

他喉結動了一下,冷硬的別開了視線,不允許自己那麽沒出息。

剛吵了一架,被她氣了個半死,他才不屑碰她!

哪怕她難得擺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柔順模樣,他也很有骨氣地連她的一根頭發絲都沒有動。

安然給他按了一會兒頭,兩條胳膊擡得都有些酸疼了。她想停下來休息一會兒,但是想到待會兒他極可能将她獨自丢在這裏面對霍言,她就不敢怠慢,強打起精神繼續伺候他。

更讓她感到驚悚的是……身畔的男人體溫越升越高,他觑向她的眼神幽深熾熱,呼吸漸漸粗重,明顯就是發情的征兆。

安然實在搞不懂他,她只是給他按了一會兒頭,他怎麽就發情了!

她咬了咬唇,自尊心讓她無法跨越底線。哪怕明知道他在等什麽,但她就是無法主動獻上自己取悅他的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