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的門卻在這時候忽然被推開了,藍熏草本來還以為是服務生進來了,并沒有擡頭,可是,那人已經三兩步到了她的面前。

周身上下熟悉的冷冽氣息,深邃的一雙寒眸,裏面意味複雜。

不是蕭墨昂還能是誰?

擺明了興師問罪的語氣:“為什麽不接我電話,還一個人跑到這種地方來喝酒,不知道會不安全麽。”

藍熏草總算是止住了咳嗽,卻連擡眼望他一眼的勇氣也沒有。

心裏面,說不出來的難受。

“許你一醉解千愁,就不許我喝兩杯酒了麽。”

她嘴上這樣說,心裏卻是納悶的,他怎麽可以這麽快就找過來?

他終究是這世界上最最了解自己的一個人。

只可惜,他們注定了不能夠走到一起去。

蕭墨昂的眉梢擰起來,他真是搞不懂,不就是自己因為醉了酒沒有接她的電話麽,怎麽就至于她這樣?

不對不對,一定還有什麽別的原因。

“你到底怎麽了,熏兒,有什麽心事為什麽不和我講?”

蕭墨昂壓抑下去自己心裏的火氣,語氣盡量輕柔下來。

藍熏草卻因為他的話,覺得眼睛澀澀的。

他一定是還以為自己依舊給蒙在鼓裏的吧。

可是事實上,她都已經知道了啊。

蕭墨昂等不到她的回答,臉色就更加難看起來,他皺着眉頭:“是不是那件事情你知道了,方正曦找過你麽?”

藍熏草只能點頭了。

因為她知道,就算是自己矢口否認,也絕對瞞不過蕭墨昂的。

除了方正曦,也沒有第二個人會和自己說起來這件事,不如趁早坦白的好。

蕭墨昂的目光盯在她的臉上:“因為蕭楠桦,你心裏不痛快?你放心,我不會饒過他的,方正曦要怎麽說,你也不用去理他。”

藍熏草又想起來方正曦的話了。

雖然說,蕭楠桦罪大惡極,可是,真的動了他,蕭墨昂心裏會難受不說,蕭老爺子也會從中作梗吧?

畢竟自己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外人而已。

弄不好,蕭墨昂就又會和家裏人鬧翻了。

好像,事情也不是那麽簡單的呢。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我想,還是算了吧,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就是把他千刀萬剮也已經這樣了,有什麽必要呢?”

蕭墨昂因為她的話,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方正曦都和你說了些什麽了,讓你連這樣的話都說出口了,他差一點害你這一輩子都不能有孩子了,你竟然還給他求情?”

藍熏草的笑容苦澀,是“差一點”嗎,分明就是已經害的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啊。

“随你怎麽樣吧。”

她不再開口,繼續給自己的杯子裏倒上酒,可是,才想要端起來送到嘴邊,就給蕭墨昂一把奪了過去了,摔到一邊去。

然後直接從位子上站起,扯着她往外就走。

他幾乎要氣急敗壞了。

他搞不懂,就算是自己之前瞞着她這件事,又有什麽呢!

這個仇他一定會替她去報的,不過是晚了這麽一天的功夫,就值得她這樣嗎?

總以為自己對她了解得足夠透徹,可是看起來并不盡如此。

拉着她直接出了店門,再把她甩進後座椅上,蕭墨昂就直接啓動了車子。

藍熏草連抗議一下的機會也沒有。

車子一溜煙的駛出去,快的像是離弦的箭。

藍熏草皺着眉頭,不說話。

蕭墨昂生起氣來的時候,她總會覺得怵怵的。

難道說是因為剛剛自己的一番話,惹惱了了他?

也不奇怪了,他心裏恨蕭楠桦大概比自己還要多上幾分吧。

不過,自己這樣不也是一片好心嗎?

“我就是怕你在中間為難,随口那麽一說,你生的什麽氣呢!”

藍熏草的話讓蕭墨昂愈加的火冒三丈。

怕他為難麽?

他有什麽好為難的,對待一個差點讓自己斷子絕孫的人,他難道還需要顧念舊情嗎?

開玩笑!

之所以打算晚一點才下手,他不過是想要給他們這麽多年的兄弟情分做一個了斷。

“藍熏草,想不到這世上還有你這樣的爛好人呢,難道說你以為他和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有可比性麽?要不是因為他給你吃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咱們的孩子都該降生了吧。”

藍熏草因為他的話,一下子白了一張臉。

孩子,她恐怕這一輩子都不能有孩子了啊。

心裏面,滿滿的絕望。

“不要再說了好不好,孩子有那麽重要麽,沒有更好。”

她的聲音裏有着克制不住的嘶啞,眼淚也在眼圈裏打轉。

他那麽在乎孩子,那不是說明,就算是自己不主動離開他,他也很有可能就因為這個緣故放棄自己了麽。

藍熏草在這裏

胡思亂想着,車子卻驀地停住了。

愣了一下,剛想要說什麽,蕭墨昂卻轉過頭來,寫滿探究的目光望着她的一張臉,像是要在上面找出來他想要的答案:“熏兒,你到底是怎麽了,情緒這麽不好?”

目光犀利如蕭墨昂,此刻,心裏面已經隐隐的猜到了什麽。

如果只是因為一場有驚無險,她何至于這樣呢?

可是按理說,方正曦也不會在她面前胡說八道的吧。

那麽,是因為她誤會了什麽嗎?

于是,蕭墨昂就理所當然的想起來之前她執意去醫院做檢查的事情來了。

他終于明白了些什麽。

不由得長長嘆了一口氣。

“熏兒,真是拿你沒法子,每天都在胡思亂想點什麽啊,蕭楠桦雖然給那些藥加了很多的量,可是是不會對你有太大傷害的,更不會影響到我們要孩子,只是時間會延後一些。”

他說的很認真,藍熏草卻根本就不會相信。

因為相較于他的話,她更願意相信醫生的檢查結果。

他會瞞着自己,但是醫生卻一定會直言不諱。

她臉上的表情又怎麽會逃得過蕭墨昂的眼睛?

再一次鎖緊眉梢:“熏兒,你到底是怎麽了,不相信我說的話麽?”

藍熏草不言語,把視線別向了車窗外面,她不是不相信他的話,而是他根本就是在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