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終于見到了喬裝易容成女護士的綁匪長什麽模樣。

這是個很年輕的小夥子,長得很帥,而且兩頰有一對深深的梨渦,天生一副喜相。就算他不笑的時候,兩個梨渦也若隐若現。總之這是個明明可以靠外表做明星卻偏偏要靠實力做綁匪的男人。

“你是誰派來的?”安然并沒有被對方的容顏迷惑,她警惕地盯着此人,已經在心裏猜測這個綁匪可能是聶蒼昊招來的。

她跟了聶蒼昊之後,不但他本人欺負她,而且還招來了各種跟他不對盤的冤家對手。這些人拿這個聶蒼昊沒有辦法,就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安然不是第一次因為聶蒼昊遭到綁架了!如果這次還是因為他,她……呃,她好像除了跑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對付他。

“安然小姐稍安勿躁!很快你就知道答案了!”綁匪保持着迷人的笑容,單看外表絕對沒有人認為他是綁匪。

安然站在充滿了歐式風情的別墅廳堂裏,無心打量這富麗堂皇的布置,拒絕了綁匪的熱咖啡,滿懷戒備地等待着綁匪主人的出現。

等到陸人傑走出來的時候,她的臉色沉下去——果然是聶蒼昊招來的!

“安然小姐!”陸人傑自打落到了聶蒼昊的手裏,被關在精神病醫院一段時間之後,整個人的狀态就改變了很多。他不複昔日翩翩佳公子的溫潤多情,整個人有些偏激。

不過他看到安然之後,俊臉上還是露出了久違的和熙笑容。

安然後退兩步,冷聲抗議:“你跟聶蒼昊的恩怨為什麽非要把我牽扯進來呢!如果我告訴你我也是受害者你信不信?”

陸人傑怔了怔,好奇地問道:“說來聽聽?他怎麽害你了,我可以幫你出頭!”

安然當然不相信他的鬼話,可現在也只能先穩住他。她跟此人打過交道,知道陸人傑自恃身份,倒跟那些窮兇極惡的匪徒有些差別。

如果她對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相信他不至于完全不講道理,非要把對聶蒼昊的仇怨報複在自己的身上吧。

“我其實沒想跟聶蒼昊在一起,這是個誤會。現在誤解澄清了,我只想遠離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安然如實道。

陸人傑對她的這些話非常感興趣,俊目亮亮的,接道:“繼續說下去。”

安然:“……”還要她說什麽?

“你不想跟他在一起?我可以幫你!”陸人傑立刻表示自己願意對她施以援手。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抛出了誘餌:“只要你願意做我的女人……”

“不願意!”安然拒絕得毫不猶豫。

陸人傑:“……”

她都完全不考慮的嗎?!

這一刻,自诩為情聖和情場常勝将軍的陸大少不禁對自己的魅力産生了懷疑。

安然見陸人傑的面色有些怪異,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太硬。考慮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又緩和了語氣,解釋道:“我有喜歡的人了。”

陸人傑終于緩過氣來,悶悶地道:“能冒昧地問一下,你喜歡的是誰嗎?”

“不能!”安然瞪他一眼,“知道冒昧就別問了!”

旁邊的綁匪大概是看出了陸人傑的尴尬,就識趣地提出:“陸少,我先出去了……”

“小剛,”陸人傑叫住了那個年輕綁匪,問道:“聶蒼昊一時半會兒不會找過來吧。”

他雖然恨聶蒼昊,但他不得不承認其實他更怕他。對于此人的心機和手段,他總有種心有餘悸的感覺。

名叫小剛的年輕綁匪答道:“我已經屏蔽了安然小姐身上的跟蹤器,但這并非長久之計。任何人走進她三米範圍內就會影響一切信號接收,必須得早點取了她的跟蹤器。”

安然緊緊攥住了手掌,終于證實了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猜測。

自從她再次逃跑被聶蒼昊抓回來之後,就沒再戴那只銀镯子。可是她的身上仍然有跟蹤器……這說明跟蹤器不是藏在她的身外之物裏,而是藏在她身體的某個部位。

她當然願意取出這枚附骨之蛆,可是如果需要X透視檢查,那麽就會影響到胎兒的發育甚至致畸……她一時間陷入了兩難的抉擇。

“這個容易,現在就安排她接受X光透視檢查。無論跟蹤器藏在哪裏,都能找得出來。”陸人傑立刻吩咐道:“現在就……”

“等等!”安然連忙阻止他,堅決反對:“我不要做X光透視檢查!”

陸人傑有些奇怪,問她:“剛才你還說想擺脫聶蒼昊!難道你故意騙我的。”

“不是!我沒有騙你,我……”安然咬了咬牙,只能如實道:“我懷孕了,不能做X光檢查。”

陸人傑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眼神也變得陰沉。半晌,他從嘴裏吐出幾個字:“懷孕了!”頓了頓,他又加了一句:“是聶蒼昊的種吧!”

肯定句。

安然垂眸,只能盡量跟這位大少爺解釋:“無論孩子的生物學父親是誰,但他都是我的骨肉,保護他不受到傷害是我作為母親應該盡的責任。請問……有沒有一種辦法,不用X光透視也能找出跟蹤器呢。”

陸人傑不吭聲,臉色仍然陰雲密布。

安然勇敢地擡眸看向他,真誠地道:“陸少英俊多金,自然從不缺乏美女陪伴。我不過是蒲柳之姿,又非完璧之身,實在配不上您。陸少是一位文雅的紳士,從不屑于做強迫他人之事。反正我不會再回聶蒼昊的身邊,只要能幫我取出跟蹤器,我就随便找個地方隐遁起來,不回國了,更不可能再踏上帝都!”

一番話,她說得斬釘截鐵,沒有任何反悔之意。

陸人傑的确不會勉強女人。他父親是情聖,對待女士極為溫柔多情。哪怕膩了煩了,也是用支票打發掉,從來不會暴力威吓。

受父親的影響,陸人傑從小就是個對待女性十分溫柔的紳士。

父子倆雖然都不是什麽好人,可他們倆還沒幹過針對女性的暴力行為。

安然從上次的綁票事件就看出來了陸人傑的性格特點。

盛曼茹是陸人傑的前未婚妻,按理說是被他棄如敝履的女子,可他對待盛曼茹仍然保持着起碼的紳士風度,并沒有因為兩個弱女子落到了他的手裏就為所欲為,暴露出性格的陰暗面。

這說明陸人傑有他可取的優點,安然就抓住了這個機會,賭他不會勉強她做不情願的事情。

許久,聽到陸人傑聲音悶悶地響起:“我不希望你懷上別的男人的孩子,更不希望你給別的男人生孩子。”

“這是我的孩子!”安然下意識地伸手按住自己的腹部,清眸犀利地盯着他,充滿了警惕和戒備。“如果誰敢動他,我就跟誰同歸于盡!”

說到「同歸于盡」,每個字都似乎從她的齒縫裏迸出來,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陸人傑悻悻地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子,臉色始終很難看。

小剛在旁邊适時開口:“陸少,還要不要給安然小姐安排X光透視檢查?”

陸人傑看了看如臨大敵的安然,對她充滿了敵意的目光感到很不舒服。這還沒給她檢查呢,她就一臉對待敵人的模樣了。如果真的強迫她檢查,又導致胎兒畸形流産,她肯定更恨死自己了。

幾經忖度之後,他終于轉頭問小剛:“有沒有辦法不用X光透視檢查也能取出她身體裏的跟蹤器。”

小剛似乎有些意外陸人傑的決定,不過他還是忠誠地答道:“如果聶蒼昊沒有變态地把跟蹤器藏到她的內髒骨骼裏面,可以憑手感摸索尋找。”

“誰摸她?”陸人傑蹙了蹙眉頭,躍躍欲試。“還是我來吧!”

“不要!”安然趕緊拒絕。“可以讓女傭過來!”

“我這裏沒有女傭!”陸人傑連忙攤手,向她解釋:“別看我表面風流,其實我是內心很嚴謹保守的男人。平時我身邊都沒有年輕女傭……”

“年老的也可以。”安然對他話語裏的暗示直接無視。

陸人傑不打算讓步了,他開始暴露出無恥的真面目,威脅道:“你要這麽嫌棄我,怕我趁機占你的便宜,把我想象得如此不堪,那麽……我就只好讓你做X光透視檢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