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恒看着她。

按照宋以真所說的那般,若柳将軍死亡的第一現場不時在房間裏,那副将很有可能說謊了。

于是兩人再次找到了副将,副将一聽,立馬豎起眉頭,不悅道:“怎麽,你們以為是我殺了柳将軍?”

華恒沒動怒,每一個命案本就該大膽猜測,小心求證。

他擡頭看着副将,沉着聲音道:“你是最後一個見過柳将軍的人,不是單單懷疑你一個人,而是驿站的每個人都有嫌疑。”

“請問副将,你最後一次見到柳将軍是什麽情況?”宋以真看着副将問道。

“将軍白天從宮裏回來,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讓我送洗澡水進去的時候,将軍還坐在窗前看書呢。”

宋以真沉吟一會兒又問:“那自從将軍遇刺之後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沒有啊。”副将搖了搖頭,然後狐疑道:“對了,今天将軍出城回驿站的時候,險些撞到一個人……”副将若有所思的道:“那是個三十來歲的光膀漢子,一臉的絡腮胡。對了,他肩膀上有個老鷹的紋身。我們将軍平時最恨有人擋道,可今天卻只罵了他一句,就繞到走開了。”

春天雖然暖和,還遠遠沒到光膀子的時候。而且宋以真只覺告訴她,那漢子身上的紋身有問題。

宋以真又了解了一些情況,又對華恒道:“柳将軍應該是死了之後再被人搬過來的,你去查查附近,看看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華恒輕輕颔首,宋以真準備去大理寺解剖屍體。剛走兩步,就聽見那副将在吐槽一個大夫,能懂驗屍嗎?

緊跟着便傳來華恒淡淡的聲音:“能懂!”

宋以真微微勾起唇角,也不怪副将會有此疑惑。

在古代仵作都屬于下三門的手藝,一般幹仵作的人身份都不怎麽好,冷不丁見着禦醫來兼職當仵作要懷疑那也很正常。

走出驿站,宋以真擡頭看了眼天色,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她垂頭看着自己手裏的箱子,但願許靳遠不是殺害柳将軍的兇手。

她去大理寺正準備仔細檢查柳将軍屍體的時候,忽然想起來,忙讓人将柳将軍生前穿着衣裳拿過來。

她檢查柳将軍的衣物,見衣衫的後腰部被刮破了一些。而且在那裏能聞到淡淡的酒味!

“看來殺害柳将軍的兇手喝了酒。”

王珠趕緊在一旁拿筆記錄宋以真所說的話,通過仔細的檢查,宋以真發現柳大人先是被人正面一腳踹碎了子孫袋,痛死過去,再被人搬到房間裏用劍貫穿身體而死的。

兇手可能以為柳大人是痛的暈死過去,所以才又給補了一刀。基本死亡情況已經檢查的差不多了,宋以真縫合了屍體,便走出了驗屍間。

這時,華恒從一旁走了過來,說在柳将軍所住的樓下,發現了一個碎掉的酒壺。

宋以真拿過一片碎瓷器放在鼻尖聞了聞,發現和柳将軍衣衫上的酒味一模一樣。華恒當即讓人去城中酒肆,搜查這個酒壺的來歷。

他讓人把宋以真送了回去,自己則讓人去調查柳大人的卷宗。

宋以真一路上都心不在焉,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她忽然停住腳步,轉了方向朝許靳遠家裏而去。

結果卻被告知,許靳遠自昨日出去之後便一直未歸。

宋以真滿心疑惑,王珠卻問道:“東家,找許公子能幫忙查案嗎?”

宋以真搖了搖頭,又聽王珠奇怪道:“自從許公子入京之後,咱們竟然一回也沒見過他。那時候他還說讓咱們有事找他呢,這居然找不着人。”

王珠的話提醒了宋以真,是啊,前陣子因為春闱牽扯太多事情,導致她一直忘記了這回事。如今一聽,還真的覺得許靳遠很奇怪。

想到這裏,她又反身回去敲門,守門的老人見還是她,就有些好奇。一聽宋以真詢問許靳遠入京之後的事情,忙說:“他們家大人入京第二天去吏部上任之後,就一直沒瞧見蹤影,直到前天回來了一趟,就再也沒看見人了。”

這簡直是越來越奇怪了。

宋以真滿腹心事的回了家,一心都落在柳将軍之死和許靳遠身上。

那日許靳雲到底是不是去刺殺柳将軍去了?

許靳遠這樣溫和如玉的人,應當不會是殺害柳将軍的兇手?

不管宋以真心中如何想,第二日一早,就被大理寺的官差請了過去。說是順着碎酒壺查到了殺人嫌疑犯!

“是誰?”

宋以真心裏閃過一絲不好的直覺,果然就許靳遠的名字從官差口中說了出來。

宋以真凝眉:“這是怎麽回事?”

“許大人剛好昨日在城外的一家酒肆買了壺酒,那壺酒正好就是咱們在驿站外面撿到的那個碎酒壺。”

“……”

宋以真跟着官差走進去,就見許靳遠站在堂下。

他穿着一件深藍色的長衫,長發用同色發帶高高束起,正背對着她和華恒說話。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他回頭看着宋以真。

這一次再見,宋以真總覺得他有些不一樣了,那靈秀溫和的臉龐,在這肅然的公堂之上,平和中帶着一絲清冷的模樣,這樣的神色,讓宋以真呆了呆。

宋以真還不曾出聲,坐在上面的華恒便站起來,朝她走來。

他站定在宋以真面前,輕聲道:“我查卷宗,發現十五年前柳将軍,曾經是邊關護國将軍許威遠手下的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