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男對阿豪說話時刻意壓低聲音。但緊挨着阿豪的安然卻聽得清清楚楚。
她緊張得不行，指甲都掐進了阿豪大手的皮肉裏。
阿豪卻淡定地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腕，安撫她不要害怕。
“你慢慢考慮這筆買賣怎麽做劃算。”他慢條斯理地對光頭說：“反正下船的時間還早。”
說完他不再理睬此人，牽着安然的手，向着船艙方向走去。
走出很遠，安然仍然覺得身後那三個人的目光一直盯着他們。
大冷天，她脊背都冒出一層汗。
進了船艙，阿豪打開了一個艙間的房門，帶着她進去了。
兩張雙層床鋪，共四個床位。
“偷渡船，每個床位都很寶貴，只能暫時擠一擠了。”阿豪有些愧疚地看了她一眼，指着左側的床鋪，示意她坐下休息。
安然在左側下鋪坐了，她向門口看了一眼，确定沒人，這才急聲告訴他：“我怎麽覺得那幾個都不像是好人呢！”
阿豪微微勾唇，從皮箱裏拿出濕巾遞給她擦手。“光頭是這片海域有名的蛇頭。”
原本就不是好人。
安然接過濕巾揩拭着手指，有點兒擔憂。“他會出賣我們嗎？”
“不會。”阿豪溫聲安慰她，然後起身給她燒水。
小五、小七、十一忙着整理東西，這時小九坐在右側上鋪打開了袖珍筆記本電腦浏覽網頁。
“哈，比想象中還要火爆，夠聶少忙一陣子的了！”小九一邊喝着瓶裝水，一邊樂不可支地看着電腦。
安然聽不太懂他在說什麽，但她也想喝水。“阿豪，我有點渴。”
“再等三十秒，水馬上燒開了。”阿豪溫聲提醒道：“天冷，不能喝涼的。”
很快，電壺沸騰。阿豪麻利地将開水倒進杯子裏三分之一，再擰開一瓶礦泉水摻到溫度适中，這才端給安然。
安然接過來，大口地喝着。
阿豪趁機對小九打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當着安然亂講話。
小九意識到自己失言，輕咳一聲，繼續研究電腦。
他擊鍵如飛，成功攻破了幾個媒體的防火牆，将編好的木馬程序植了進去。
這下子，婚禮視頻就像是野草種子一樣，在網絡上再次瘋狂生根發芽泛濫……
聶蒼昊摁倒葫蘆起了瓢，就算忙到抽筋，也壓不住他跟白绫結婚的事情了。
「叭」小九關掉電腦，對阿豪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阿豪彎了彎唇角，并沒說話。
旁邊的十一忍不住提醒小九：“不會根據你的IP地址追蹤到我們的位置吧！”
“小九的本事還用懷疑麽！攻擊一次主頁他能連換十幾次IP，世界各地哪個國家的地址都有，讓他們查去吧！”
小七武力值攻擊力雖在小九之上，但對于電腦網絡這一塊，他卻對小九佩服的五體投地。
安然喝完了水，阿豪已經泡好桶面。
他打開一罐午餐肉，剝開一個鹵蛋，拆開一盒牛奶，再切了一半蘋果放到她面前的幾案上。
安然奇怪地問道：“你們現在不吃嗎？”
“你先吃。”
安然有點兒餓了，就不客氣地吃起來。
她吃了半桶面，喝了點牛奶，倒是把半只蘋果吃完了。
“睡一會吧。”阿豪蹲下身幫她脫了鞋子。
“不用……我自己來就可以。”安然有點兒不好意思。
“你挺着個肚子，彎腰不方便。”阿豪扶着她的腿幫她躺下，再拉上了簾子。
他坐在旁邊的簡易馬紮上，對安然囑咐了幾句話：“要在公海上航行幾天，這段時間他一定會想盡辦法聯系各大蛇頭攔截我們。我信得過光頭，不過為防萬一還是少出艙門為妙。如果你實在悶了，等晚上我陪你到甲板上散步。”
“唔。”安然打了個哈欠，心情倒是放松下來。
阿豪說信得過光頭，她就不再害怕了——她相信他的判斷。
帝都城，天翻地覆。
聶蒼昊只能暫時躲起來，逃避長輩親友的轟炸式疑問：
——他什麽時候結的婚？
——他跟誰結的婚？
幸好白绫臉上覆着一層薄紗，面容看不太清楚，否則更加不可收拾。
聶蒼昊氣出了內傷，把賞金加碼到了五十億。
他發誓一定要把阿豪還有他身邊的那幾個小子都抓來，挨個抽筋剝皮，挫骨揚灰都難解他心頭之怒。
龍峻又報告了一個不幸的消息：“多家媒體平臺遭木馬攻擊，視頻種子清除不淨，已經壓不住了。”
聶蒼昊面色灰敗，好久才道：“一定是小九那個小子！”
“小九是電腦來不及破譯就逃了。”
聶蒼昊揮揮手，示意龍峻離開，他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為了逃避各方的質問，他如今躲在天鵝畔別墅裏——他和安然未來的家。
直到安然離開，他才驚覺到結婚近四載，兩人有過無數耳鬓厮磨的親密，卻連一張合影都沒有。
他讓黑客破譯了安然的網盤和各種社交賬號，能找到幾張她少女時的照片，卻找不到一張婚後的照片。
她留下的所有照片，都是她認識他之前的。
他認識她之後，她的影集裏竟然是一片空白。
聶蒼昊找出了自己給安然畫的素描，一遍遍地看着。
突然，他翻身坐起，鋪開了畫紙，繼續畫安然。
桌子上攤着安然少女時代的照片，但他畫的卻是婚後的安然，成熟妩媚的安然，憂傷隐忍的安然，生氣發怒的安然……
一張又一張，他憑着記憶畫出了她的一颦一笑。
為什麽，以前他從沒覺得她這麽可愛！這麽百看不厭！
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等找回安然，他一定陪她一起拍數不清的合影，讓他随時随地都能看到她，看到她……
婚禮之後，白绫就聯系不上聶蒼昊了。
她心情不太好，有些郁郁寡歡。
旁邊的朱虹拿着手機不停地刷着新聞，卻不停地咯咯嬌笑着：“我的天吶，簡直笑不活了！”
“你和他舉行婚禮的時候，他把我當賊防着。簡直恨不得把我五髒六腑都透視一遍，就怕婚禮的消息外洩。”
“這下子好了！現在全世界都在圍觀你們倆的婚禮，都知道他跟你結婚了！”
“白绫，你現在是墨瑰的官方公認原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