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熏草望着面前這樣氣急敗壞的蕭墨昂,心裏面更是說不出來的滋味。
他終究更在意的是自己身上的那個念字刺青,而不是自己這個人。
他應該是從來都沒有愛過自己的吧,從來都沒有。
她望着他,眼睛裏面寫滿的是執着和無畏:“為什麽我不可以弄掉它?我嫌它礙眼了,我看着不舒服,怎麽不行嗎?”
蕭墨昂猩紅的眸子像是有血要噴出來一樣,這樣暴怒的他,讓藍熏草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心悸。
“你不應該這麽做,你不應該自作主張的這麽做,你知不知道那個刺青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麽,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
藍熏草忍不住的笑了,她笑的很大聲,也笑的恣無忌憚。
“我就知道,你從來沒有在乎過我這個人,你在乎的不過是我肩頭上和那個女人一模一樣的刺青而已,是不是?殘忍的是你而不是我。”
她的眼淚忍不住的流出來,可是,蕭墨昂是看不到的。
因為此刻,他已經給他徹底的激怒了。
他就像是一個發了狂的野獸,什麽也顧不得了,手上用力,紗布應聲脫落,然後,他猛地咬了上去。
每個人都有他心底不可告人的傷處,如同是此刻的他,正在給蝕骨的痛意深深淹沒,找不到任何可以發洩心中怒氣的途徑。
他下口很狠,很快有血腥的味道彌漫在唇齒之間,可是,他依舊沒有松口。
像是一頭發怒的獅子,沖動起來不計後果。
藍熏草咬着牙,忍受着那種切膚的劇痛,眼睛裏流着淚,額頭上滿是冷汗,可是,她的腦子反倒是更加清楚了。
有的話,現在不問出來,以後怕是就沒有機會了。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哪怕是一點點?”
蕭墨昂并沒有回答她。
這世上比疾言厲色更加傷人的,其實是沉默。
而此刻,蕭墨昂選擇的,就是無聲的沉默。
藍熏草吸着鼻子:“為什麽不回答我,是因為不幸被我言中了嗎,你一直以來,都只當我是一個替身存在的是不是,你沒有愛過我,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許就更不會有,是不是?”
蕭墨昂愣住了,這樣的問題他實在是回答不上來。
他不是一個信口開河的人,更不是一個會欺騙別人的人。
而藍熏草的這個問題,實在是讓他回答不上來的。
愛還是不愛,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好不好?
他也許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看清楚自己的心,才能回答她這個問題吧。
可是,他此刻不合時宜的沉默,卻讓藍熏草當成了是默認。
原來,他真的是沒有愛過自己的,原來,他的心裏面除了那個念珺,就再也裝不下任何一個女人了,當然也包括自己。
可惜,自己卻已經蠢蠢的對他付諸了真情。
有一句話說的是,感情的雙方,最先堕入情網那個人,注定了會是傷痕累累的結局。
而她,就是那樣的一個人,錯付了真情,然後,遍體鱗傷。
一時間,心如死灰。
這樣一場無愛的婚姻,與她而言,是一種怎樣的諷刺啊!
她不需要,她更加的不願意去繼續下去。
她勢必要盡早的結束這荒唐的一切,走出去他的那個世界,才能開始自己新的生活。
所以,她的臉色此刻反倒無比的平靜下來了:“既然這樣,我們離婚吧。”
蕭墨昂愣了一下,然後臉色就變得更加的難看起來,拒絕得斬釘截鐵:“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他不知道為什麽,因為她的話心裏面莫名的恐慌着。
是因為,害怕失去麽。
不敢确定對她的感情是不是就是愛,可是,卻清楚的知道自己對她的深深的不舍和眷念。
所以,他無論如何,不會輕易放她走。
不惜用任何的方法,也要把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可是他這樣的态度,卻讓藍熏草更加的忍無可忍:“蕭墨昂,你怎麽可以這樣,你憑什麽要把我困在你的身邊,既然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為什麽不還我自由,也還你自己的自由,不好嗎?”
“不好。”經過剛剛的一番沖動,蕭墨昂此刻反倒平靜了下來:“因為我還不确定,自己對你究竟是什麽樣的感情,所以我不會輕易放你走。”
他說完,轉身離開,心裏面真的很亂,他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身後的藍熏草,語氣裏面滿滿的不甘:“這不公平,蕭墨昂,你不可以這麽對我,我們離婚吧,我真的不想繼續面對你這麽自私的男人了。”
蕭墨昂因為她的話頓住步子:“既然你也知道我是有多自私的,所以我又怎麽可能輕易的放你走,你也就不要妄想要離開我身邊了。”
他扔下這番話,腳步匆匆的離去,再也沒有回一下頭。
藍熏草絕望的望着那個漸行漸遠的身影,心裏一下子給掏空了一般的感覺。
身上的痛遠遠沒有心裏面的痛,來的真切。
因為剛剛的一番争執,很多人都在不遠處望着她竊竊私語,可是她卻都渾然未覺。
本來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可是此時,卻一點點冷起來,天邊有一抹陰雲籠罩過來,好像要下雨了啊。
有護士醫生從對面急匆匆而來:“蕭太太,你怎麽還站在這兒啊,快點回去處理一下傷口,弄不好會感染的。”
有人給她身上搭上一件衣服,遮掩住住了她血肉模糊的肩頭。
她心裏默默的想,他們是怎麽知道自己受傷的呢?
當然不會是憑空猜出來的。
那麽,一定是蕭墨昂通知他們的了。
這又是何苦呢,傷了自己的人是他,竭力彌補的人還是他。
他的心裏,究竟有沒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呢?
明明不愛,卻也不放手。
可是,無論他是什麽樣的态度,她都已經下定決心要和他分開了。
不過,她心裏清楚的很,只要他蕭墨昂不點這個頭,自己就根本不用奢想拿到那張離婚證書。
但是,她覺得,只要是自己的态度足夠堅持,就一定可以讓他妥協。
可是,扪心自問,她是發自內心的想要和他徹底決裂麽?
明明,不是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