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真心煩意亂的躺在幹草上,一直在思考今夜所發生的事情。

越想心中越煩躁,最後把精力全都集中在國師身上。

實在搞不懂,明明是個年輕男子,為何要裝扮成耄耋老者,而且那一身讓自己都甘拜下風的醫術委實讓人心驚。

他到底是誰?

入宮到底有什麽企圖?

正當宋以真抓心撓幹的思考時,在東宮的太子,此時怒火中燒的踹在楊隐身上:“若非你讓本宮想方設法得到宋以真,陰靜儀那賤人又怎會污蔑本宮和宋以真意圖謀反?”

被踹到在地的楊隐面對太子的怒火,微微垂眼,遮住眼裏冷酷的神色。

太子內心的陰郁無處發洩,又見楊隐像死了一樣,不回答自己的話。于是擡手取下挂在牆上的鞭子,狠狠抽打在他身上:“你若不想出一個讓本宮能保住太子之位的法子,本宮在死前先打死你。”

“啪!”

又是狠戾的一鞭,楊隐冷笑一聲,伸手握住了太子甩過來的鞭子,冷冷一笑:“殿下不用擔心。”

太子聞言,手中的動作一頓,目光沉沉地盯着楊隐,想聽他的說法。

楊隐握着鞭子,借力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伸手撣了撣身上的鞭痕,眸光冰冷的瞧着地面道:“五公主想一箭雙雕,乘機将殿下和宋以真推入萬劫不複之地。可壞就壞在她這一箭雙雕的計謀上……”

楊隐掀起眼皮,看着太子笑道:“華恒、宋潛、穆修、秦真,這四人斷不會讓宋以真送了性命。”

太子挑眉,沒明白楊隐話中的意思。

卻聽楊隐,又道:“殿下和宋以真在一條船上,他們勢必也會保住殿下,對付五公主。”

說道這裏,楊隐眸光閃過一絲殺氣:“據說所知,華恒已經對五公主起了殺心,只要五公主一死,四皇子必定會和華恒産生嫌隙,屆時殿下便可利用宋以真拉攏華恒。”

太子聞言目光一亮,随即又皺眉:“以宋以真拉攏華恒這法子可行?”

“自然可行。”楊隐胸有成竹的道:“五公主一死,陛下和珍妃自然會傷心欲絕,到時候楊隐和師傅自然會想辦法讓陛下下一道太子監國的聖旨。等殿下你監國之後,給兩人賜婚,自然能拉攏華恒。”

太子聞言心中一喜,絲毫不懷疑楊隐的話,因為他師傅的神通,他是見識過的,讓寧宗下旨這種事情對國師而言,那簡直易如反掌。

他喜滋滋地握着楊隐的手:“愛卿,方才是本宮性急,誤會愛卿了,愛卿沒事兒吧?”

楊隐退後一步,呵腰恭謹道:“多謝殿下關心,下臣無事。”

他盯着太子投影在地上的影子,微微一笑,雖然事情的發展有些控制不住,但太子這蠢貨一如既往地蠢!

雖說宋潛讓宋氏他們放心,必定會在三日內救出宋以真。

可宋氏和宋文書始終有點不放心,雖宮中所發生的事情并未傳出來。但太醫院判被打入天牢的消息,卻在一夜之間傳遍了汴京城的大街小巷。

關于這件事,坊間的傳聞也是流言四起,衆人都覺得這一次宋以真必死無疑。

宋語冉從宮裏出來也被警告過不許遺漏消息,否則死無葬身之地,于是無論大宋氏怎麽詢問,她都咬死不開口。

大宋氏自來知道自家女兒,見她不開口,可心中更加認定宋以真是犯了死罪。

于是在宋語冉被賜給三皇子的第二日,就打扮的喜氣洋洋去汴京醫館炫耀,還裝模作樣的關心宋以真被打入天牢的事情,可出口的話卻字字如刀割在了宋氏心頭。

氣的宋氏拿着掃把把她打出了汴京醫館,被打出汴京醫館的大宋氏心懷有很,于是更是大肆渲染宋以真被關入天牢的事情。還說宋以真是犯了殺頭的死罪,讓大夥千萬別在這段時間去汴京醫館看病拿藥,以免被牽連。

一時間,汴京醫館門口蕭瑟,生意一落千丈。

蘇庭秋和崔澤芳也是心急如焚,兩人想盡一切辦法跟着宋潛他們為了此事四處奔走。

被關在皇廟之中的五公主,被寧宗派人嚴加看死。明面上并不能插手此事,可五公主自小是在寧宗抱在膝上教育着長大的。

她有野心,一心置太子和宋以真于死地,又怎會甘心束手待斃呢?

她本想通過楊隐和國師來運作此事,卻被東廠的勢力牽制的死死的,這委實氣煞了五公主。

皇天不負有心人,在衆人的奔波之下,太子和宋以真謀反的罪名并不成立。

因為這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于是當寧宗看着秦真呈上來的折子時,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

他眸光沉沉地落在秦真面上,面對寧宗如有實質的目光,秦真微低了低頭,身形并未退縮。

寧宗收回目光,盯着眼前的折子,心中半是欣慰半是憤怒。

欣慰的是太子是個好兒子,雖然利用極樂閣私斂錢財和在朝中安插勢力,可并未想過謀反。憤怒的則是五公主為了得到華恒,竟然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落得個被人謀jian的下場。

秦真用眼角的餘光瞥見寧宗面色陰沉地坐在龍椅上,這三日,經過國師的精心調養,寧宗似乎也年輕了許多。

他臉上橫生的皺紋少了許多,一雙凹陷的雙眼卻閃着寒冷的光,似是鬼火一般,燒的人心發顫。

秦真知道寧宗這是動了殺心。

至于對誰動了殺心,自然是不言而喻!

果不其然,片刻之後,寧宗沉沉開口:“宣宋以真。”

秦真奉命下去,将宋以真從天牢中提了出來。

見到秦真那一張涼冷沉默的容顏,宋以真心中抖了抖,還是開口詢問:“秦督主,這一次是生還是死?”

緩緩前行的秦真聞言此話,腳步微微一頓,側過頭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昏暗的天牢內,他那蒼白精致的容顏像是冰雪一般讓人心裏又冷有涼的。

宋以真倒吸了一口氣,顫抖着聲音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