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對于藍熏草而言,就是一個噩夢般的存在。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來的。

那些人剛開始還都只是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可是後來,就有人開始拍照,她歇斯底裏的把身邊所有能扔出去的東西都扔了個幹淨,然後身體蜷縮在被子裏,一動也不敢動。

她不知道,後來,那些人是怎麽走的。

也不知道,古俊樊是什麽時候醒過來的。

她逃離出這種不堪境地的時候,身上只裹了一件他的襯衫。

說不出來的狼狽,說不出來的無措。

一個人站在酒店外邊攔車子,還清晰的感知得到身後無數道各異的目光如影随形。

她覺得有些眩暈,仿佛在這一刻,天和地之間只餘了一片黑暗。

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聽不到。

有一句話是怎麽說來着,人要是倒黴,喝口涼水也塞牙,她此刻便是如此。

在路邊站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一輛車子為她停留。

本來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卻突然陰沉了起來,刮起了風,很冷。

薄薄的一件襯衫,只及到膝蓋上面,冷風襲來,讓她下意識打了一個哆嗦。

身體上的冷,卻又遠遠及不得心裏面的寒。

終于,一輛出租車停在了她的面前,她上了車子,卻又有些茫然,她狼狽成這個樣子,能去哪裏呢?

蕭墨昂那裏,當然是不能回去了,母親那裏,也是不能去的,如果讓爸爸媽媽看到自己這個樣子,一定會傷心死了。

可是除此以外,她又能去哪兒呢?

無親無友,無處可去。

天地很大,卻沒有一處屬于她的避風港。

出來的時候沒有帶手袋,不過好在古俊樊的襯衫口袋裏,還有幾張薄薄的鈔票。

至少暫時,不用流落街頭了。

司機是一個中年女人,等不到她報上地名,問一句:“小姐要去哪兒,住酒店嗎?”

藍熏草覺得,她一定猜得出來自己這麽一身狼狽是怎麽回事,不過是因為見慣不怪所以無動于衷了。

可是,她要去哪呢?

根本就叫不出來任何一家酒店的名字。

遲疑一下:“您知道附近有哪家酒店便宜麽,直接送我過去就好了。”

司機一面轉動着方向盤,一面開口:“酒店哪有多便宜的,如果你想找一個臨時住的地方,我倒是可以給你介紹一下,我朋友有一處房子正往出租,條件不錯,價位也不高,有興趣的話可以去看一下。”

藍熏草有些意外的,聽起來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麻煩您帶我過去看看吧,我現在的确急需租處房子。”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和蕭墨昂的婚就離定了。

母親住的地方,也都是他當初給置辦下的。

那麽,搬出來也是遲早的事情。

所以一定要另外找處房子才行。

想起來蕭墨昂,藍熏草就覺得一顆心瞬間刀絞一般的難受。

之前,苦苦和他對峙,堅持要離婚。

可是現在,知道離婚已經成為必然,她反倒說不出來的懊惱當初了。

離婚,也就是說,他和她從此以後真的是徹底分道揚镳了。

再也沒有回旋的餘地。

一顆心,給掏空了一般的感覺。

……

熱心女司機給介紹的住處,條件也還不錯,雖然不夠奢華,但是足夠寬敞明亮,而且關鍵是價格不貴,藍熏草當時就和對方付了房租。

就算是天塌下來了,日子也還是要繼續過下去,還有父母需要照顧,她必須要盡快打起精神來。

不過,她覺得很累很累。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屋子,就直接倒在了床上,望着空蕩蕩的屋頂,卻又根本沒有一點睡意。

傍晚的時候,有人把手袋給她送過來

,她猜想是蕭墨昂的授意。

打開來看一下,自己的日常用品都齊齊整整地擺在裏面,另外還多出來一張信用卡,密碼也都寫在紙條上。

說不出來是應該感動還是應該失落。

他連一個面也不露,是因為已經要對她徹底放手了麽。

其實,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是不應該再報以任何奢望的了。

她和他,這一次,是徹底的完了。

藍熏草接連幾天都沒有離開出租屋,她病倒了。

吃不下東西,每天就只是在昏昏欲睡,睡醒了,也不想動一下。

因為怕父母那邊擔心,手機是開着的,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給她打過電話來。

包括蕭墨昂,也包括古俊樊。

她好像一下子成了被這個世界遺忘的人。

醒着的時候,就會胡思亂想,猜想着蕭墨昂知道這件事情後的反應,他會怎樣的滿臉絕望。

那麽古俊樊呢,無緣無故的受了自己的拖累,他應該也一下子聲名掃地了吧!

所以,也一定恨死了自己。

足足在床上躺了兩天兩夜,藍熏草終于是起來了。

盡管身體依舊虛軟無力,盡管整個人都像是給抽離了靈魂的屈殼,盡管未知命運的恐怖讓她幾乎無力去面對。

她也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去等待命運的裁決。

日子總還要一天天的過下去,她別無選擇。

簡單的吃了點東西,然後開始在手機上查找各種的招聘信息。

找工作是當務之急,人活着總要吃飯的嘛,更何況她還有爸爸媽媽需要照顧,還有弟弟小澤上學的學費需要她來負擔。

可是找一份工作于她而言,好像也并不是什麽輕松的事情。

出去跑了兩天,也沒有什麽結果,不是嫌她沒有工作經驗,就是工資待遇差得出奇。

她正為這件事情郁悶不已的時候,蕭墨昂就派律師找到了她。

當那份預料之中的離婚協議書擺在她面前的時候,她的心裏是說不出來的滋味的,這一天終究還是到了。

以前她苦苦相逼,他都執意不肯簽這個字,可是現在,卻主動的把協議書送到了她的面前。

她默默的,在上面署上自己的名字,心裏面想的是,這一次的事,自己真的是讓他丢夠了臉了,也讓蕭家沒了面子,所以,他才會對自己徹底死心了吧。

好在他不是親自過來的,不然,還真不知道要以怎樣的面目去面對他。

離了好,離了大家就都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