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真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轉醒,她揉了揉有些暈沉的腦袋,忽然從床上驚坐而起。

遭了,鐘院判囑咐過她不要遲到的。

如今看着外面的天色,宋以真心裏委實有些害怕,畢竟鐘院判有時候念叨起來比唐僧還啰嗦。

她捂着頭從出了屋,宋氏見狀,連忙把熬好的醒酒湯給她端了出來。

喝着醒酒湯,宋以真琢磨着什麽時候配點解救糖丸出來吃吃?說不定還能賣個好價錢。

宋潛一早便入宮述職去了,宋以真吃了幾口飯,也背着藥箱子去了太醫學院。

遲到了許久,自然被鐘院判堵着訓斥了一番。

宋以真一臉尴尬的保證自己以後再也不遲到,又将自己準備研發出來的解酒糖丸說了出來,還大言不慚的道:“鐘院判您看,我醉酒都還不忘醫學鑽研,您就饒了我這一回?”

鐘院判被宋以真的模樣給逗笑了,好半天才道:“去吧,去吧,收拾心情好好鼓搗你的太醫學院。”

“得令!”

宋以真如是大赦,趕緊朝太醫學院裏面跑去。

幾日沒來太醫學院,宋以真一時找不到感覺。

沒辦法之下,她只好繞着太醫學院走了一圈,期望能将自己的狀态找回來。

走到一間教室的時候,正巧遇見鐘院判再為學生們講解他這些年來所遇到過的疑難雜症。

宋以真不由自主的停頓腳步,站在窗外聽了起來。

這時,一個穿藍色布衣的年輕男子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朝鐘院判問道:“鐘院判,學生前幾日遇到一個疑問,想請教一番。”

此人便是宋以真當初收進來的那個仵作,名叫左丘典,很是好問。鐘院判對此人印象不錯,便緩和了臉色:“你說。”

“是。”

左丘典朝鐘院判彎腰行了一禮,這才問道:“常人的血液是鮮紅色,請問有哪種毒藥可以讓人的血液變成大紅色?”

鐘院判聞言,神色一變,似乎想起了某種不愉快的回憶。

好在只一瞬間他便收回了心神,凝眉道:“你從何處看到的這個問題?”

“學生前幾日将衙門裏的堆積的仵作卷宗翻出來曬太陽的時候,無起意發現二十幾年的一起案件。死者猝死,全身無傷痕,唯一的疑點便是死者身上的血液呈大紅色。”

左丘典每一說一句話,鐘院判的臉色便白了幾分。當他說完,鐘院判已經完全沉默下來。

“鼎鼎大名的鐘院判竟然被人問住了,真是稀奇。”

不知何時楊隐從一旁走了過來,目睹了方才的經過。他嘴角挑着抹壞笑,目光銳利地落在鐘院判身上,随即扭頭看着瞪視自己的宋以真問道:“你可知道這是為什麽?”

“你想幹什麽?”

宋以真神色戒備的盯着他,每次看見楊隐,便沒好事發生。

果不其然,她這想法一過。

便見楊隐笑眯眯的伸拍着她的肩膀,揚聲道:“這個問題,你們宋院長知道。”

刷刷刷!

無數只眼睛豁然落在宋以真身上,左丘典神色一喜,連忙對宋以真彎腰行禮:“還請宋院長解惑!”

衆目睽睽之下,宋以真不能丢份啊!

她扭頭看了眼鐘院判,但見他額頭上布滿了冷汗。見宋以真望過來,連忙苦笑道:“這個問題,老頭兒還真不知道。不如你來講解一番?”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宋以真只覺在鐘院判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楊隐眸光陡然變得淩厲起來。

待她仔細一看,卻見楊隐臉上挂着表裏如一的壞笑,并無其他表情。

左丘典已經按捺不住的朝宋以真跑了過去:“還請宋院長解惑!”

當初他第一次看到這卷宗的時候,直覺便告訴他這件事不對勁兒。雖說案件過去了二十幾年,但他的好奇心可一直很旺盛。

宋以真走進了屋內,又細問了一遍左丘典所看到的內容。依舊是除了血液呈現大紅色并無其他疑點。

她沉吟了片刻,這才道:“或許是服用了氰化鉀致死的緣故。”

“氰化鉀?”左丘典一頭霧水:“這是什麽東西?”

就連楊隐也隐去了臉上的笑意,一臉正色的看着宋以真。

“氰化鉀是一種白色圓球形硬塊,粒狀或結晶性粉末,劇毒。”宋以真解釋道:“這種東西劇毒,接觸到皮膚傷口或者是吸入微量粉末都能導致人中毒身亡。被氰化鉀毒死的人,血液便是大紅色的。”

說道這裏,宋以真緊皺起眉頭:“按理說,氰化鉀這種東西咱們這個朝代,應該很稀有,或者是沒有的東西。”

氰化鉀是化學提取物,這古代沒道理會出現的呀?

宋以真皺眉思考的時候,耳旁傳來一道聲音:“為什麽我們這個朝代沒有?”

“因為科學技術達不到。”

宋以真下意識就答了出來,答完她才回神,一臉狐疑地看着楊隐:“你問這麽清楚明白做什麽?”

楊隐壞笑:“我說拿來毒人你信嗎?”

“…………”

衆人一臉震驚地看着楊隐,大家都知道這個太醫院的大夫不是個好人。但誰也沒想到,他竟然能将殺人這種事情,這樣堂而皇之的說出來。

宋以真抽了抽嘴角,沒理會他。

而是擡頭看着左丘典道:“氰化鉀你不用去想了,那人的死因或許是因為別的。”

“為什麽?”左丘典不懂就問。

宋以真聞言嘆了口氣,為什麽?因為氰化鉀的提純方式在現代都是犯法的,更何況她都不知道氰化鉀怎麽提成。

試問當下,除了她這個穿越者,誰還能提純氰化鉀?

想到這裏,宋以真趕緊搖了搖頭否定自己這自大的想法。有了蘇越澤這黑珠子在前,也不定這個朝代會有些奇葩的天才。

想到這裏,于是她對左丘典道:“下午放學之後,你別走。”她又補充了一句:“校門口等我,知道嗎?”

見左丘典點了頭,她這才對鐘院判笑了笑,讓他繼續上課,自己則拉着楊隐走了出去。

走到沒人的地方,宋以真神色惡劣的盯着楊隐:“你來幹什麽?”

楊隐拿手枕在腦後:“我來看秦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