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老爺子非常不滿意二兒媳婦的糾纏不休,沉下了臉色,喝斥道:“有沒有規矩!你做二嬸的見不得他們小兩口和好還是怎麽的,大過年的讓大家都糟心!”

姜芹見老爺子發火,也不敢再多說什麽了,只是狠狠地盯了一眼安然。

躺着也中槍的安然:“……”

派完了紅包之後,魏管家就過來攙扶起了聶老爺子。

能熬到這個時間,對于年邁體弱的老人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了。

直到魏管家将聶老爺子攙扶回起居室休息,衆人這才起身告辭。

回去的路上,阿豪開車。

小宇上車就睡了,安然抱着熟睡的小宇沉默不語。

“你不要想多了,我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唯利是圖。”坐在旁邊的聶蒼昊終于開口。

安然擡起眸子,睨向他。

車廂裏燈光晦暗不明,她勉強能看清他熟悉的輪廓,卻看不清他眸子。

“我就是單純想帶着你和小宇回老宅,這也許是陪爺爺過的最後一個團圓年,想讓他高興一點兒。”聶蒼昊耐心地跟她解釋。

安然想反駁他:他什麽時候如此心疼在意聶老爺子了?不是争權那會兒險些把老頭給氣死了!

不過她到底還是沒有說這些可能引發争執的話,只是默默地點點頭。

聶蒼昊見她沒追着這件事情不放,稍稍松了口氣。

“你也累了一晚上,我抱小宇。”他從她的懷裏接過了小宇。

安然倚着車門打瞌睡。

其實她完全沒有什麽睡意。

只是如果不佯睡,就這麽跟聶蒼昊一種大眼瞪小眼,有點兒尴尬。

到了酒店,兩人下車,阿豪開車去了地下停車場。

聶蒼昊剛邁上臺階,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他一手抱娃,一手接電話。

接完了電話,他神色冷了許多。

“我突然記起還有點事兒需要去處理,你先帶小宇回去吧!”聶蒼昊把小宇塞還給安然。

安然:“……”

她站在臺階上,就這麽看着聶蒼昊頭也不回地走了。

什麽意思啊?他想要的股權到手了,索性連做戲都懶得敷衍了?

安然氣笑了,一時間都忘記要進酒店,仍然站在臺階上發怔。

這時小九走過來,低聲對她說:“剛得到的消息,陸義昌來了。”

“啊?!”安然一驚非同小可,懷裏的娃兒都差點兒沒抱住。

小九趕緊從她懷裏抱過了睡着的小宇,走向感覺玻璃門。

盡管小宇被羽絨服包裹得嚴嚴實實,可外面挺冷的,必須得趕緊進酒店裏面。

安然仍然站在臺階上發怔。

她這才有些明白剛才聶蒼昊為何突然離開,他肯定也知曉了這個消息。

他不屑于跟陸義昌同住一個酒店!

而且因為陸義昌的到來,也再次提醒了他關于安然和陸義昌的關系。

所以,他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個男人,還是如此以自我為中心。他不高興了,身邊的人別想痛快。

阿豪走過來,問道:“你怎麽自己站在這兒?”

安然勉強笑了笑,若無其事地道:“外面空氣新鮮。”

阿豪微蹙眉頭,沒責怪她發神經,只說:“小心着涼,快進去吧!”

進了酒店,阿豪收到了一條信息。他打開看了眼,神色微微一變。

安然裝作不知情,加快腳步走向電梯。

出了電梯往套房方向走的時候,她瞥了眼阿豪,果然見他面有憂色。

“阿豪,你陪我去找哥哥。”安然開口道。

阿豪微怔,随即松了口氣。“好!”

安然在阿豪的陪伴下敲響了陸人傑的房門,好久才見他來開門。

陸人傑神色有些異樣,眼神躲閃。“小然……你這麽晚了來找我!”

“陸義昌在裏面嗎?”安然沒跟他打啞謎。

陸人傑眼圈頓時紅了,羞愧地低下頭去。

安然理解他的感受。

畢竟父子連心,哪怕陸義昌待他再冷酷絕情,卻還是無法斬斷血緣親情。

但她仍然無法接受這件事情!

“哥哥,你知道我對陸義昌的态度!我可以接納你,跟你相認,但我永遠都不接受他!”

“我沒指望你能大義滅親,只是希望你能盡快把他弄走,離我越遠越好!”

“明天早晨,我不希望看到他!”

安然說完,沒給陸人傑申辯的機會,轉身就走。

陸人傑擡起頭,張了張嘴巴,但他終歸什麽話都沒有說出來。只能含淚看着安然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裏。

小九早已把熟睡的小宇放到了嬰兒床上,見安然和阿豪進來,他就站起身。

“你先回去休息吧。”阿豪對小九說。

小九點點頭,離開了房間。

安然坐在沙發裏,有些失魂落魄。

阿豪給她端來一杯熱水。

她抱着杯子,溫暖自己冰冷的雙手。可是,她心口位置破了道口子,嗖嗖往裏灌冷風,怎麽都暖不過來。

“你跟陸義昌并無父女之情,他如何跟你沒有多大關系。”阿豪溫聲安慰她。

“當然沒關系!”安然冷笑,道:“我跟他是陌路人!”

其實還不如陌路人!起碼她看陌路人沒有那麽惡心。

阿豪沉吟片刻,接道:“我們還是想得太簡單了!其實小剛一點兒不為難,是陸義昌暗中授意他放走陸人傑。”

安然狠狠一愣,随即明白過來,不由再次冷笑:“唔,原來陸義昌早就料到了今天!”

她盡管對陸義昌沒有任何的期望和感情,但這一刻只覺得心口更涼了。

人心真是險惡,人性真是狡詐!

算計到這個程度,真不愧是只老狐貍!

阿豪觑着她,沉聲提醒道:“陸義昌來帝都投靠你們兄妹倆,足以說明他已走投無路!他肯定會想方設法利用你,求得一線生機!”

小七是在小剛的配合下成功解救出了陸人傑,卻根本沒有想到這原本就是陸義昌設計的一條退路而已。

陸義昌一向心疼愛子,卻突然那麽瘋狂地折磨他,還故意讓安然知道陸人傑的慘狀。

他就是為了能讓這兄妹倆抱團取暖,鞏固手足之情。

等陸人傑在安然身邊立穩了腳跟,再也撐不下去的陸義昌就來帝都投靠一雙兒女。

安然不會認陸義昌,但陸人傑無法做到無動于衷。

畢竟父子倆以往的感情很好,哪能對落難的父親置之不理。

安然知道陸人傑此時很為難,但她并沒有心軟的打算。

她鄭重地對阿豪宣告:“就算陸人傑親自來求我,我也不會管陸義昌!就算陸義昌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會管他!”

Z城,某居民樓。

卓佳萱曾經不甘心就這麽離開聶蒼昊。她千方百計躲過那些監視她的保镖,想再跑去帝都。

可是她每次還沒進帝都,就在高速路口被攔下了,然後再被帶回Z城,關在這套單元房裏。

經過漫長的一年半,反複被抓,她已經徹底心灰意冷,打消了繼續進帝都尋找聶蒼昊的念頭。

就算找到了又能怎樣呢?那個男人已經徹底被安然迷住了,他不可能再跟她重修舊好。

他既然如此冷酷無情地派人看管她,生怕她跑去帝都打擾他和安然。哪怕她真找到他,結果還是被押送回來。

卓佳萱絕望地放棄了去帝都尋找聶蒼昊的想法。

如此安穩度過了大半年,龍峻派去看押卓佳萱的人見她沒有再跑去帝都搗亂的意思,就撤消了對她的限制。

卓佳萱終于恢複了自由。

她仍然住在這套聶蒼昊送的房子裏,每個月卡裏入賬十萬塊錢。

這是聶蒼昊給她的感謝費,感謝她幫他找到了白绫的線索。想想真是太諷刺了!

不過每個月都有十萬塊,如果卓佳萱不再攢錢雇兇殺安然的話,這些錢倒也勉強湊合度日。

但是卓佳萱心裏不痛快,每次拿到錢就盡情揮霍,還染上了賭瘾。往往不到一個月,十萬塊就花得一幹二淨。

她想借貸,可沒有抵押物,因為房子并不在她的名下。

正規渠道借不到錢,她就去借高利貸。

好在放高利貸的見她長相不賴,就痛快地借給了她。但是如果到期還不上的話,就要她進夜店賣身還債。

到了期限,卓佳萱自然是還不上的。

她知道聶蒼昊授意龍峻負責她的事情,就給龍峻打電話求助。

龍峻很忙,根本懶得為這些小事親自來Z城,只對Z城的手下吩咐了幾句話。

後來,有人出面幫卓佳萱還上了高利貸。

她還以為找到了一條生錢的門路。反正借了錢有人幫忙還,而到了月初照樣十萬塊入賬,簡直不要太美。

可惜她想得太簡單了。

想再借錢,門都沒有。

誰敢借給她錢?直接剁手指頭。

卓佳萱自暴自棄,甚至半個月不到就能把十萬塊揮霍幹淨。

放高利貸的看到她吓得掉頭就跑,她借不到一分錢,連吃飯的錢都沒有。

她就不相信龍峻敢讓人活活餓死她。

後來她發現,家裏的冰箱每天都會放一些新鮮的食物,足夠她果腹,不會餓死。

卓佳萱就這麽醉生夢死的過日子,甚至都懶得再去規劃未來。

輸光了沒錢再進賭場,她又染上了酗酒。

為了防止自己每月揮霍光了沒錢買酒。所以每月初,十萬塊進賬之後,她就專門拿出一半用來買酒。

每天除了揮霍,她就喝得爛醉如泥。

今年除夕夜恰逢月初,卓佳萱拿到錢之後又是一番瘋狂揮霍。在夜店裏包牛郎,陪她盡情縱欲。

直到天快亮了,她才心滿意足地回來。

卓佳萱開門進了冷冷清清家裏,裏面黑咕隆咚的。她嘴裏一邊罵着龍峻王八蛋,一邊到處找燈具開關。

不停地按開關,燈就是不亮。

停電了?還是沒電費了?

卓佳萱住進來就沒交過水電物業費,這些事情好像龍峻都派人替她辦理了。

那就是停電了!

“什麽破小區,還停電!有沒有搞錯啊!老娘我當初可是住過帝都禦苑別墅,這種破單元房簡直狗窩都不如,還停電……”

她罵罵咧咧的,酒意上湧,眼前一陣眩暈。

等到她緩過酒勁,視線也适應了屋子裏昏暗的光線。

一道黑影幽靈般站在她的面前!

卓佳萱吓得嗷一聲尖叫,原本就搖搖晃晃的身體「撲嗵」跌坐在地上。

她看清楚了,面前這個纖細的黑影應該是個女人!

“你是誰?”卓佳萱顫聲問道。

那黑影開口了,果然是女子的聲音,卻陰森猶如地獄的勾魂鬼:“我看你活得很痛苦,不如送你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