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熏草僵硬的吐出來兩個字:“墨昂,其實我……”
太多的顧慮,太多的畏懼,讓她說不下去了。
蕭墨昂嘆了口氣:“我們也未必就到了一定要……”
他想說的是:我們也未必就到了一定要分手的地步。
他還想說:你不可以走,至少不可以脫離我的視線範圍內。
他也想說:沒有什麽仇恨是時間所化解不了的,但是,有很多感情卻是失了就不能再得的。
可是,那麽巧,那麽巧,就偏偏這時候,房門給人推開,然後,有人匆匆而入。
最不該在這個時候給人打斷,卻還是因為不速之客的到來,而給打斷了。
而這個不速之客,又是藍熏草此刻最不願見,最害怕見的那個女人。
林素薇。
顯然,林素薇也很意外在這裏見到藍熏草,而她和蕭墨昂的神情又告訴她了什麽。
本來就陰沉如水的臉色就更加難看起來。
按理說,這個兒子應該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吧。
可是,他竟然都對自己只字不提。
還要自己派了人去查,去問,才一點點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他都已經給這個女人鬼迷心竅了麽,就像是當初,他的父親給他的母親鬼迷心竅了一樣。
冷冷的笑:“藍熏草,你還有臉出現在我們蕭家,我也真是服了你了,你難道都可以吧當初那件事當做沒發生過一樣麽?”
藍熏草不言語,在林素薇面前,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罪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如果可能,她真的不惜犧牲一切換取她的諒解,可是直覺告訴她,并不可能。
氣急敗壞的林素薇,說話的時候倒是平靜的,不過那一字一句,就像是刀子一樣紮在藍熏草的心頭:“你母親有和你講過當初的事情麽?她應該不會說很多吧,沒關系,我來告訴你。”
藍熏草愣了一下,的确,母親并沒有和她說過那件事。
因為她知道,那是她掩藏心底裏面不可言說的痛,所以雖然好奇但是并不會去問。
而母親溫芸,也從來沒有要和她和盤托出的意思。
之所以知道了念珺的身份,不過是因為推斷而已。
可是說實話,她并不想知道的太多。或者,她都已經知道了很多不是麽?
母親的橫刀奪愛,蕭念的意外身亡。
已經夠了。
可是,林素薇哪裏會這麽放過她:“你知道麽,你媽媽和墨昂的爸爸在一起的時候他都已經出生了,還有小茹,還很小,她就是個地地道道的小三。”
正常意義上來講,的确如此。
藍熏草只能夠沉默以對。
林素薇望着她的眼神都要吃人一般:“當時,我沒有想過要為難她,只要她肯離開蕭念,還我們這個家安寧,哪怕,他們以後,避過媒體的眼睛,再要藕斷絲連,我也認了。”
藍熏草有些震驚,這麽驕傲的林素薇,難道說也有那麽委曲求全的時候麽?
不可置信,可是看她的表情,又似乎她沒有說假話。
林素薇繼續開口:“可是,蕭念都已經答應和她分手了,她竟然還要一個電話一個電話打過來,硬是從老爺子的生日酒會上把他叫走了—那一天,蕭念喝了好多的酒,好多的酒你知道嗎,不是因為你那個母親,他不會跑出去,不會開快車,不會死……”
林素薇的眼淚一滴接着一滴流下來,那麽高傲自負如她,竟然也有這麽失控的時候。
蕭墨昂望了一眼木雕石塑一般站在原地的藍熏草,卻也只是看了一眼。
然後就站起身來,扶持住自己情難自制的母親,可是,卻給她一把甩開:“蕭墨昂,我告訴你,如果你再不和這個女人決斷,我就和你斷絕母子關系,你父親當初死得那麽慘,你竟然還可以和罪魁禍首的女兒在一起,你十惡不赦你知道麽。”
蕭墨昂低下頭,嘆一口氣,不言語。
十惡不赦,這樣的字眼真的很叫人承受不了。
仇人的女兒,也實在不适合做自己的愛人。
于理不合,那麽,于情呢……
他覺得自己的腦子很亂很亂,亂成了一團麻。
藍熏草站了好久了,雙腿都已經麻木到不聽使喚。
她知道,林素薇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她是該離開了。
不然,又能怎樣,她都在用斷絕母子關系來要挾蕭墨昂了。
她甚至大罵自己的親生骨肉十惡不赦。
而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自己。
不走,又能怎麽樣。
最後望一眼垂頭不語的蕭墨昂,仿佛,他比以前,憔悴了很多。
一定是最近一段時間,因為這件事情,備受煎熬的緣故吧。
之所以這樣,是不是可以證明,他是舍不得自己的?
越是這樣,她就越是不想讓他在中間為難。
放手吧,就當是為了他不再繼續糾結痛苦。
對自己,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兩條腿灌了鉛一般的沉重,她一步步走的緩慢。
身後,有誰的目光如影随形?
或者,只是她的錯覺而已?
可是她不能回頭,沒有必要,更加的,沒有理由。
玄關處換上自己的鞋子,然後,去拉開那扇門,很重,以至于,一下,沒有拉動,然後,大力的去拉第二下,門打開了,她就,不得不邁出去步子。
從此以後,這扇門,她就再也不會踏進來了。
她和他的這一段感情,也就徹徹底底的劃上句號了。
還以為,可以天長地久,到頭來卻是天各一方。
還以為,只要是真心的相愛,就沒有什麽可以成為兩個人中間的阻礙。
可是,事實是,他們的相識相遇本來就是一種錯。
藍熏草走出去一段距離止住步子,回望一眼那高檔奢華的別墅,然後,猛地轉身,大步流星離開。
這世上有很多你想要的東西,但是并不是因為你珍惜了努力了就會永遠為你所有。
注定了不是你的,何苦再去留戀。
只會讓自己陷入無邊的痛苦之中不可自拔。
放手,才是最好的解脫。
沒有打車,藍熏草的腳步匆匆,她在想,接下來自己要何去何從,是去美國,還是換一座城市生活。
畢竟,她不是孑然一身,她還要顧忌母親的感受和肚子裏的這個孩子。
冷不防,兜裏的電話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