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真出手攔住宋以真:“你不能去。”他見過瘟疫,屍橫遍野草木不生。

“我必須去!”

宋以真回望着秦真的眼,目光堅定而執着:“每個人生來都有他自己的責任,我是大夫,大夫的責任是救死扶傷。”

秦真沉默無比的凝望着她眼,對上她那雙趕緊澄澈的眼眸時,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松了開來。

宋以真察覺,連忙背着藥箱子神情焦灼地往府外跑去,秦真蹙了蹙眉尖,揮手推開擋在她面前的蘇越澤,加快了腳步朝宋以真那邊跑去。

冷眼旁觀這一切的蘇越澤嘴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容,以真這孩子的想法就是太過簡單。

無論怎樣的陰謀詭計發生在她的眼前,只要和醫術和人命有關的大事發生,她便可以把一切放在一邊,甚至連自己的身死都能置之度外!

這樣的宋以真難怪他是越來越愛呢。

一直守在秦府大門口的崔澤芳見宋以真出來,面色一喜,正欲上前同她說話。卻見随手追趕上來的秦真,伸手拉住了宋以真朝外奔的身影。

“你做什麽?”宋以真語氣有些急促和不悅。

“我同你一起入宮。”他拉着宋以真上了侍衛們牽過來的馬車,便朝宮內而去。

“東家……東家……”

背個藥箱子的王珠見狀,連忙跑着追了上去。

正好此時子蘇牽了匹馬過來,将缰繩丢在了她面前笑道:“騎馬追。”

“啊,謝謝。”王珠面色大喜,連忙騎馬追了上去。

轉眼之間秦府門口的人都散了個光,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崔澤芳走到子蘇面前打聽情況。子蘇瞧了他一眼,笑盈盈的将事情說了出來,急的崔澤芳趕緊朝宮中跑了去。

和秦真坐在馬車上的宋以真挑開簾子看了眼天色,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秋雨,雨絲淅淅瀝瀝的飄落下來,挂在車壁上的牛皮紙都受了潮。

不知道元陽城那邊如何了?

若是瘟疫遇見洪澇災害只怕會爆發的更加難以控制,想到這裏,她心頭一緊。一直暗中觀察她神色的秦真見狀,伸手攔住她的肩膀,輕聲道:“有什麽事需要我做,你盡管開口。”

他的話讓宋以真心中一頓,連忙道:“現在需要大夫,越多越好。”

秦真撈開車簾,對外面的子蘇吩咐道: “子蘇,你帶着人去将京城所有醫館的大夫和藥材都找來準備和夫人一起趕往元陽城救治瘟疫。”

秦真的話剛說完,宋以真就道:“不能全找來,都要留一半在京城,以免發生什麽意外。”頓了頓,她又補充道:“太醫學院的學生能召集的也召集起來。”

“是。”子蘇立馬領命帶着東廠的人執行兩人傳達下來的命令。

在任何時候,爆發瘟疫都是件不容小觑的事。

秦真陪着宋以真入宮之後,在他的幫助下,宋以真憑着在現代多次的救災經驗,很快就組織好人馬帶着生石灰和各類藥材在天亮之前,出發往元陽城趕去。

宋以真剛帶着人馬出了城門,便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後面傳了過來。一匹馬急剎在她跟前,她擡頭,是秦真那張容色生花的臉。

秦真縱身下馬,來到她跟前。

他解下自己身上的流雲披風搭在了宋以真肩上,宋以真一怔,低頭看着他仔細溫柔地給自己扣上了鑲着紅寶石的鎏金壓領,只覺心中一陣暖流湧動。

秦真垂頭,握起他的手,将一柄紫竹傘塞進了她的手心裏:“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

耳旁傳來秦真低沉的聲音,宋以真抿唇擡眼,對他點了點頭:“好。”

這聲“好”中,宋以真覺得眼眶有些熱泛酸。

雨絲依舊淅淅瀝瀝的下着,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秦真站在原地,目光深深地看着宋以真帶着赈災的隊伍朝前方走去。飄搖的雨絲順着斜風落在他臉上,那似陽春白雪般的臉上帶着一抹凝重不舍之色。

站在城牆之上的蘇越澤,心情極好的瞧着眼前這一幕。

這細密的雨絲之中,孤身而立的秦真,便像是被人抛棄的孤狼一般。

他心情惬意地朝宋以真所在的遠方望去,從高處看過去,眼前的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煙雨之中,瞧着是一片冷清寂靜的繁華。

赈災的隊伍,已經消失不見。

而越來越大的雨勢,也将前來送行的百姓沖散在這場秋雨裏。

秦真一直望着車隊消失的遠方,眉尖擰緊。

孫琅小心翼翼地打着傘過來為他遮雨,不知過了多久之後,秦真這才回神,神色涼涼地瞥了眼站在城牆之上的那抹玄色身影。

蘇越澤見狀,彎眼輕笑兩聲,轉身下了城牆。秦真應該感謝他才對,若非如此,當着宋以真的面,他又怎好做那些亂臣賊子之事?

“督主,太子有請。”一個錦衣衛腳步匆匆的上前,走到秦真面前呵腰恭謹道。

秦真聞言颔首,轉身離開,腳上的油靴踩過水窪,濺起一陣陣凜冽刺骨的水花……

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明明是秋天,可氣溫卻比冬天還刺骨。

宋以真喝出一口冷氣,扭頭看着身後已經累的睡過去的王珠等人。

元陽城的瘟疫來勢洶洶,短短一日竟然傳遍全城的百姓。宋以真他們來的時候,整個元陽城已經被官府的人圈禁隔離起來。

宋以真也讓人将流向下流的水源切斷,避免瘟疫的病菌随着水源傳到了其他地方。

城中的瘟疫也被大範圍的控制住,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潮濕和腐敗的味道,整座元陽城安靜的連蟲鳴鳥叫都聽不見了。

“宋大夫,請喝水。”

一個穿倉藍色衣衫的年輕大夫,提着一個水壺過來給她倒了杯開水。

“謝謝。”

已經連續工作三天的宋以真此時累的只能發出極小的聲音,這場爆發的瘟疫連宋以真也沒見過,好在疫情控制及時,暫時的人員死亡并不嚴重。

她剛喝了兩口水,負責在城內查尋疫情的王大夫披着蓑衣急急地跑來找她:“宋大夫,城北有許多人都開始發燒,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