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蕭墨昂而言,今夜,亦是一個不眠之夜。
直覺告訴他,是藍熏草回來了,一定是她。
滿心的期待,卻又是滿心的忐忑。
然後,又想起來那天在酒店裏面遇到的那個小女孩,還有她和她的母親在路邊攔出租車時的情形。
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為什麽偏偏在自己見到那個孩子之後,她們就急匆匆的離開?
分明就像是在回避着什麽的意思。
而白枚幫他查到的那些資料,也一直都讓他耿耿于懷。
總覺得,那個女人以及白枚查的那個人,還有就是他現在就要見到的這個鋼琴師,應該就是一個人。
可是,他又不願意去相信,她身邊已經有了男朋友,更不願意相信,她竟然還有了一個孩子,一個不屬于自己的孩子。
胡思亂想着,理所當然的一夜無眠,早起,就準備着去聽演奏會的事情。
沒有吃早飯,八點的門票,七點半就到了。
記得諾諾說過,今天爺爺和馬爺爺也會一道過來,可是入場的人群中搜尋一遍,并不見他們的影子。
他甚至于還在想,如果這個鋼琴師真的是藍熏草的話,念珺大抵也會過來的,可是,結果依舊是讓他失望,他并沒能夠看到她的影子。
時間還沒到,蕭墨昂定定的坐在位子上,盯着臺上的方向,一瞬也不曾偏離視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十分鐘,五分鐘,快了,再有五分鐘,應該那個演奏會的主角就出現了。
可是,怎麽偏偏在這個時候,他的電話就響起來了。
什麽人偏偏挑這個關口來煞風景?
蕭墨昂不由得就皺起了眉頭,本來還以為是公司裏的電話,有什麽事情一般交代兩句也就可以了。
可是取出來看的時候,竟然是諾諾打過來的。
小丫頭口口聲聲是要來聽這次演奏會的,怎麽人沒到,電話就過來了。
是因為想坐到自己身邊來湊熱鬧,然後又找不到人,所以打個電話過來問一下,也不是沒可能的。
總之不會是什麽要緊的事情,漫不經心的接聽電話,那頭,卻立刻就傳來她急切切的聲音:“墨昂哥,不好了不好了,蕭爺爺他血壓升高剛剛摔倒了,你快回來吧……”
她接下來都說了什麽,蕭墨昂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
急忙忙地起身,就往外走,一刻也耽誤不得。
老爺子身體一向不好,血壓也很不穩定,過悲過喜都會導致情況惡化,叫他怎麽能不擔心呢。
心亂如麻,就什麽也顧不得了,就連在跨出禮堂大門的時候,身後傳來熟悉的琴音,他也根本沒有聽進去。
急匆匆的上了自己的車子,急匆匆的往回趕。
回到蕭家老宅的時候,諾諾正站在門外張望着,看樣子是在等他了:“墨昂哥,還是坐我的車子吧,你這樣開車很不安全的。”
蕭墨昂沒有堅持,上了她的車子,一面問:“爺爺的情況嚴重不嚴重,送去了哪家醫院,怎麽會這麽突然的發病呢!”
諾諾吸吸鼻子:“也許不要緊的吧,剛剛爺爺打過電話來,說已經穩定住了。”
蕭墨昂一顆懸起來的心,這才終于落了底,沒事就好。
給這樣一陣連驚帶吓,他頭疼的老毛病就又犯了,一只手緊緊按壓着太陽穴,一面閉目養神着,靠在椅背上,一動也不動。
車子開了很久都沒有停下來,蕭墨昂才終于意識到有哪裏不對勁,張開了眼睛:“諾諾,怎麽還沒到醫院嗎?”
諾諾此刻和剛才判若兩人,嘻嘻笑着:“墨昂哥,我剛剛就是和你開了個玩笑,蕭爺爺好好的在家裏,和我爺爺聊天呢。”
蕭墨昂簡直就是木登口呆了,開玩笑,也可以這麽開的嗎,竟然拿一個老人家的身體來說事?
好像活到這麽大,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麽口無遮攔的。
而他偏偏,他就給她擺了一道。
又想起了演奏會那邊不知道有沒有結束,心裏面就說不出來的怒火中燒,一張臉瞬間就結了冰一樣,冷冷的一句:“下車!”
諾諾自以為自己有恃無恐,也不是第一次惹上蕭墨昂了,所以也不大把他的話往心裏去,反問一句:“下車幹嘛?”
蕭墨昂今天是真的給氣壞了,看她依舊坐着不動,自己已經下了車子,到了她一邊的車門處,二話不說的把她強拉下去。
然後又轉到駕駛室,冷着一張臉吼那個司機:“你也給我下去。”
車子是蕭家的車子,司機也是蕭家的司機,當然是不敢有什麽疑義,灰溜溜的下了車。
然後,蕭墨昂就直接坐了上去,猛踩油門,車子就箭一般的飛了出去。
留下兩個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諾諾揪着眉頭,在那裏自言自語:“不就是開個玩笑嗎怎麽至于就發這麽大脾氣?”
司機很無語啊,開玩笑能開的這麽無所顧忌的,恐怕也只有她馬大小姐一個人了吧!
然後,諾諾納悶之後開始郁悶:“那個,司機叔叔,我們現在怎麽辦?”
司機皺着眉頭望一望四下裏的荒蕪一片:“能怎麽辦,要麽等着攔出租車,不知道多久能攔到,要麽我打電話讓朋友過來接我們,要麽,往回走。”
諾諾就一臉的苦瓜相,望一望自己那恨天高的鞋子,走回去當然是不現實的:“我走不動,可是我也不想在這裏等。”
司機給她這麽無辜牽連,心裏此刻也是說不出來的不痛快:“不等怎麽辦,這裏根本就不好攔車,我現在給朋友打電話的話,他也要一個小時之後才能過來,沒有別的法子。”
諾諾一臉的悲催模樣,撅着嘴巴:“這個該死的蕭墨昂,怎麽可以這麽過分,一個大男人的開個玩笑也不行,簡直就是小肚雞腸。”
司機望着她的眼神,有一點像是望一個白癡:“我的大小姐,你就知足吧,有老爺子那裏護着,蕭總可是給你留了好大的情面的,如果換作是旁人,敢和他開這樣的玩笑,鐵定就會死得很難看的。”
諾諾不吭聲了,看司機說話的時候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也由不得她不心有餘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