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熏草望向窗子外面,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正由媽媽牽着經過,做爸爸的走在後面,目光柔柔的望着她們,溫暖而又寵溺的神情。
她覺得那幅畫面有些刺目,于是,默默的收攏回來視線:“你知道麽,我現在有一個女兒。”
蕭墨昂深邃的眸子裏面湧動起來一絲微光,不過,很快又恢複平靜,語氣淡淡的:“我知道。”
他早就已經這一點,只是,他不問。
不是不想知道那個答案,只是沒想好要用怎樣的方式尋求到那個答案才合适。
藍熏草有些訝異于他的平靜,緊咬了嘴唇,遲疑一下:“她是我去了美國之後,一次意外,和一個男人有了關系,然後……我其實不應該留下她來,可是我,實在是狠不下心。”
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目光有些凝滞,垂直在桌面上的某一點,動也不動一下。
蕭墨昂眸色淡淡的鎖在她的臉上,望着她低垂的如畫的眉眼,也望着她過于平靜了些的神情。
記得以前,她撒謊的時候總是微微鎖着眉頭,然後眼睛有些躲閃,讓他一下子就可以洞穿。
五年的時間,她好像變得聰明了很多,也比以前會掩飾自己了,可是,直覺依舊告訴他,她應該是在撒謊。
可是,直覺真的就是準确的麽?
蕭墨昂皺起眉頭,卻笑了笑:“然後呢?”
藍熏草愣了一下,他竟然問“然後”。
心裏面,沒有理由的慌亂,像是,做了壞事的孩子給一下子抓了個正形的感覺。
心裏面,虛虛的,怯怯的。
不過,她很快開口:“然後,那個男人知道了這件事,他覺得對我有愧,一直很照顧我們母女,我們就一直走的很近。”
藍熏草覺得,其實,謊言說的多了,也就不是有多麽吃力的事情了。
蕭墨昂挑挑眉,辨不出來她話裏的真假,心情就說不出來的郁悶,不過,他依舊一副無動于衷:“再然後呢?”
藍熏草有些無言以對。
再然後,好像已經沒有再然後了啊。
可是,她還是開口:“再然後,他向我求婚,我覺得吧,他那個人還不錯,而且,我也不想小朵再繼續過沒有爸爸的生活,答應他了,這次回美國去,就打算把證領了。”
蕭墨昂覺得自己今天是給挑戰了極限了。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這個心理準備,淡淡的笑:“哦,才只是求婚而已,那麽我還有機會。”
藍熏草真是給他的過于平靜的反應搞的有點暈了頭了。
按理說,他那麽驕傲的男人,應該在知道自己有了別人孩子的時候就會暴跳如雷才對。
而且自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他還這麽一副鎮定自若的,也真是說不過去了。
他甚至還說什麽,有機會?
這是什麽意思。
然後蕭墨昂的下一句話就更加的讓她震驚不已了。
“熏兒,你知道麽,小朵那孩子,我真的很喜歡啊,我不管她父親是什麽人,只要她是你的女兒,我就當做是自己的孩子來待。”
心胸還是很寬廣的麽。
可是記得以前他不是這樣子的啊,以前,每每見到自己和古俊樊走的近了,他都會火冒三丈呢。
現在可好,連自己和別人生孩子都不介意了啊。
看來,人說變也是快的。
不過,藍熏草是鐵了心要拒絕他的:“可是,我不希望小朵和她的親生爸爸分開,而且,我現在也真的很喜歡Jake,我和你的那段感情,已經是過去式了,我們不可能的了。”
蕭墨昂的臉色有那麽一點點的變化,不過他最終還是開口:“可是我并不那麽認為,感情上,你和我一樣,并不是個拿得起放的下的人,如果我說的沒錯的話,你是在騙我對不對?”
藍熏草有一種一言給道破心事的感覺,愣了愣:“我不管你相信還是不相信,這都是不争的事實,我有我自己的選擇,沒有誰能改變什麽。”
她站起身來,拿起桌子上自己的手袋,轉身就往外走。
一只手已經搭上門把手,冷不防身後有人大力擁住她的身體。
一下子,呼吸就也凝滞了。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感覺,仿佛,又回到從前。
有多少個日子,他們相擁而眠,他們抵死纏綿,他們幸福的望着黑暗中的彼此,默默出神。
淚水,就那麽不争氣的滑落,她急忙用手袋迎住,只因為擔心會落在他纏在自己小腹處的雙手之上,給他洞察了自己的心思。
她努力的平息下來自己的情緒:“你放開我。”
蕭墨昂又怎麽會放開她?
他把頭貼緊她的頸子處,薄涼的唇瓣滑過她溫熱細膩的肌膚,吞咽一下口水:“不放。”
五年的別離,有誰知道他這五年是怎麽過來的。
備受煎熬,夜不成眠。
每一天都給徹骨的思念淹沒着,每一時,都在無比煎熬中度過,每一刻,都是真真切切的痛着。
現在,他終于可以再一次感受她的存在,呼吸她身上獨有的醉人的氣息,他如何肯輕易去放手?
藍熏草感覺到他灼熱的氣息噴灑到頸項的感覺,一顆心,都要跳出來胸腔一般。
而他那一聲“不放”,又有着孩子般賭氣的味道,讓她心裏面莫名的酸起來。
她幾乎有一種撲進去他的懷裏面,放聲痛哭的沖動。
她也想,就和他這樣默默的擁着,也是一種享受,然後,慢慢的訴說着五年來發生的一切,她的苦樂酸甜,她對他漫無邊際的思念。
可是,理智告訴她,不可以。
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他遠遠的,所以,就不能夠給眼前的柔情蜜意所迷惑。
注定是有緣無分的兩個人,斷的越徹底,傷的也就越淺。
她緊緊咬着自己已經浸血的紅唇:“蕭墨昂,你不可以這樣,你沒有權利對我這樣。”
可是,她的抗議根本就是無效的,只換來蕭墨昂一聲低低的笑:“那你可以告我非禮,流氓,就是強奸也可以。”
藍熏草的一張臉頃刻間紅成了一片,不僅僅是因為他的這些話,更是因為他此刻身體上明顯的一處反應,他不會,真的就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