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1
“啊?”
鐘若第一反應是不理解周蘭郁在說什麽,臉上的表情很茫然。
“我可能懷孕了。”周蘭郁又重複了一遍。
“懷孕……”鐘若呆住了,“你怎麽可能懷孕?”
她這會兒已經忘記周蘭郁曾經告訴過她,他是可以懷孕的這件事。
“我的身體可以孕育後代。”比起她,周蘭郁冷靜許多,他開始剖析自己近來的異常,“這段時間我的食量比以前大了一些,我沒有放在心上,但今天來看身體卻瘦了。胸口的變化也是一個證明,應該是體內發生了部分變化,可能是剛形成的胎兒導致的。”
“……”
鐘若驚呆了,半晌才回神,“不會吧……真的是懷孕嗎……?”
周蘭郁可以懷孕和周蘭郁已經懷孕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她很難想象他肚子裏揣了孩子的畫面。
那是她的孩子。
鐘若難免感到恐慌,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目光不由落到他平坦勁窄的腹部上,漂亮的肌肉線條分布于上,完全令人無法想象那裏會被孩子撐大的畫面。
“很大可能。”周蘭郁的心情不比她的慌張好多少。
他是第一次懷孕,也感到一些無措,不禁想可能是什麽時候懷上的,默默地想了一會兒,他覺得可能是鐘若重傷那次醒來後那段時間的歡愉。
慢慢的,他感到一點點喜悅,這是自己和鐘若的孩子。
這一刻,周蘭郁想的不是種族的繁衍,他情不自禁地開始微笑:“若若,是我們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
鐘若仍然恍惚,只能傻呆呆地重複他的話:“是,是我們倆的孩子……”
怎麽會就突然懷上了呢?
太突然了,太突然了。
周蘭郁俯身抱住鐘若,他修長的指插進她的發絲,嗓音低低,“若若,你別怕,是我們的孩子。”
鐘若确實有點害怕,她覺得這個孩子是突然且未知的,是人類還是怪物?
她不能像周蘭郁那樣那麽快地就接受。
她的表情令周蘭郁喜悅的情緒驟然降下溫度,他退開些許,握住她雙肩的手掌不由用力,“若若,你不高興?”
鐘若推開他朝外走,坐到了床邊,“我需要冷靜一會兒。”
周蘭郁沉默地看着她。
過了良久,她才開口:“你肚子裏的孩子……會和人類有什麽不同?”
周蘭郁坐在了她旁邊,“不知道。”
“孩子是在,你的……子宮裏?”問出這句話時鐘若覺得怪怪的。
“不是子宮,是生育腹囊。”
和人類女性孕育後代的地方不同,他所屬的種族雄性進化出了生育腹囊,裏面可儲存雌性的卵子,卵子選擇性地和精.子結合,後代在生育腹囊中汲取營養長大。
鐘若伸手試探性地摸着周蘭郁的肚子,除了柔韌的肌肉外什麽也沒摸出來。“孩子真的在這裏面?”
周蘭郁還暫時未感覺到孩子的存在,猶豫着回答;“應該是。”
鐘若突然想起什麽,趕緊去找她之前買來藏在抽屜裏的東西,她撕開包裝,把那東西遞給周蘭郁:“你去驗來試試?”
這是一根驗孕棒。
周蘭郁接過來,看到了包裝,“怎麽用?”
鐘若帶他去衛生間教他,親眼看他驗,十分鐘後,手裏的驗孕棒兩條杠鮮紅。
陽性,懷孕了。
居然真的能測出來,鐘若驚奇了一下。
她這會兒已經沒有剛才的震驚了,不得不接受現實,看着手裏的東西,她問出一個關鍵問題:“孩子多久出生?”
人類是十月懷胎,但周蘭郁不一定是。
“按理來說是在五個月後,但這孩子不一樣,可能時間會久一點。”
人類和怪物的結合,有史以來第一次。
誰也不知道會是什麽樣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生。
或許要過一點時間才知道。
“我知道了。”鐘若說,“孩子現在可能只有一粒花生米那麽大,只是一顆胚胎,等祂大一點才會顯懷。”
她不可能帶着周蘭郁去醫院做B超,這個孩子有多大,只能憑她以前了解的少量懷孕知識猜測。
這一晚上鐘若和周蘭郁都沒怎麽睡着,她問了他很多問題,直到後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鐘若難得做了一個夢,她已經有一段時日沒做夢了。夢裏的周蘭郁肚子高高隆起,弧度非常誇張,看得人心生恐懼。
她不知所措地圍在躺在床上的周蘭郁身邊,手裏拿着刀和剪子,準備給他接生,然而他生育的方式和人類不同,鐘若手裏的工具完全沒有派上用場。
她看着那高高鼓起的巨大肚腹從中間被劃開一條縫隙,一根細小的紅色的腕足從裏面鑽了出來。縫隙被越撐越大,腕足越來越多,噗嗤一聲,肚腹完全裂開,一只接一只的形似小章魚的孩子從裏面鑽了出來,源源不斷。
十只,二十只,三十只,四十只,五十只……
數量多到快要淹沒鐘若的小腿,黏黏糊糊的軟肢纏上她的手臂,它們一聲接一聲地喊她“媽媽”。
鐘若被吓醒了。
心髒猶能感到那種悸動,撲通撲通地狂跳,手指感覺黏糊糊的,是汗水。
她慢吞吞地起床進衛生間洗手,覺得那個夢實在是太恐怖了。
周蘭郁已經起來,廚房裏是他在煎蛋的聲音。
鐘若出去的第一反應就是看他的肚子,然後才若無其事地坐下,等吃完早餐,周蘭郁準備出門,她終于忍不住提醒:“你要小心餘江成。”
周蘭郁站在玄關,突然轉身走了過來,在鐘若未來得及反應的時候親了她的唇,吻又快又重,軟彈的觸感碾磨而過。
“放心。”
周蘭郁離開了家。
鐘若擡手摸了摸唇瓣,不生氣,只是腦子莫名地冒出一個念頭:周蘭郁現在是一個孕……夫了。
……
周蘭郁卡點到公司,如今在公司不管上下班都有人讨論着文晴,文晴的自殺成了這棟樓上班族們的閑談。
“我就知道那個文晴不像她長得那樣單純,那個富二代開豪車天天來接她,你說都傍上有錢人了幹嘛還自殺,這不是有病嗎?”
“話也不是這麽說,萬一是有難言之隐呢?她幹嘛好端端自殺?”
“能有什麽難言之隐啊,你們不知道文晴喜歡周蘭郁啊,人都結婚了還纏上去,真當我們瞎啊?”
“你說她是不是因為覺得自己和那個富二代發生關系後覺得自己和周蘭郁不可能了,覺得太難過才自殺了?”
“哇哦,有可能诶,我都沒想到這一層。”
“我聽別人說那個富二代有女朋友,文晴是小三。”
“我的天,她這麽喜歡當小三嗎?”
尤慧站在茶水間門口聽着裏面的人小聲八卦,文晴的死仿佛成了他們拉近距離的飯後茶談的利器,不惜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她。
人都已經死了,為什麽她還要被這樣說。
尤慧推門進去,看見她,裏面的人立馬噤了聲,對視一眼趕緊換了話題。
尤慧目不斜視,接完咖啡,她冷冷出聲:“有本事當着我的面說,別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我覺得惡心。”
“我操,尤慧你有病吧?”
……
周蘭郁對這場鬧劇不感興趣,他數着時間,還有半小時到中午休息吃完飯的時候。
尤慧和其他人在茶水間大吵起來,有人來勸,吵到後面她自己都覺得沒必要,轉身就走。在路過周蘭郁的工位時,尤慧停了下來,“周蘭郁,文晴的葬禮在這個周五,你來嗎?”
“和我有關系嗎?”
她聽他這樣說。
尤慧覺得自己好像重新認識了周蘭郁,她第一次發現他是一個這麽冷漠無情的人,在此之前,尤慧只以為他不喜歡社交。
她第一次覺得文晴瞎了眼,也覺得自己瞎了眼。
—
餘江成的報複出乎意料。
他将以前周蘭郁被包養的照片發到了公司的公共郵箱,裏面有五六張照片,還有一段長達一分鐘的語音。
“張哥,你之前給我介紹的那女的太老了,身上全是贅肉,摸起來又皺又糙,惡心死了,有沒有年輕優質點的啊?”
“小周啊,不是我不想,而是你的态度得好點知道吧,人劉姐家裏房産都三十多套,你只要把她伺候好了人家随便漏點錢都夠你花好幾年了。”
“我知道,但我真受不了,她這麽有錢怎麽不自己去做做保養……”
…
聲音是周蘭郁的。
照片裏卑躬屈膝的人也是周蘭郁。
以前那個真正的周蘭郁。
鐘若千防萬防沒想到餘江成來了這一招。
他想要搞壞周蘭郁的名聲。
公司裏的人看周蘭郁的眼神都充滿了異樣,難以相信他以前會是這種人。
鐘若都能想象那些人會在背後怎麽議論他,說不定連帶她也成了被議論的話題,同情她和一個曾經吃軟飯的男人結了婚。
如果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只怕此時已經氣得沒有理智了。
“這些照片和音頻他怎麽會有?”
“張為以前偷偷錄的。”
鐘若只看了幾眼那幾張照片就沒看了,“算了,打電話給他也沒用,餘江成現在肯定是想讓你沒工作,讓你走投無路。”
“工作辭了吧。”
反正也是催眠老板才得來的工作,不如先假裝讓餘江成得逞,看他後面到底想做什麽。
在周蘭郁辭職後的第二天餘江成就沉不住氣打了電話過來,鐘若也不奇怪他能搞到自己的電話號碼,電話裏,餘江成爽快地承認了這一切都是他做的,對周蘭郁竭盡全力地诋毀。
“你老公就是個吃軟飯的廢物,靠着一張臉招搖撞騙,鐘若,我不僅僅是為了出那天的氣,更是不想你被騙。雖然我們只見過一面,但是我卻很難忘記你。”後面他的聲音逐漸低沉。
鐘若面上嫌惡,聲音卻掐得很低柔無措,“那,那我該怎麽辦?”
餘江成不了解她,他以為鐘若真被自己哄住了,也是,如果不是單純天真的性子也不會被一個只有臉好看的賣屁股的男人哄騙到結婚,一想到自己聞到的那股淡香,他的喉嚨就越啞,“這樣吧,我們抽空見一面,周蘭郁出手打了我,還騙你結婚,我不會放過他的,我們可以商讨怎麽讓他付出代價。”
周蘭郁在一邊聽着,哪怕知道鐘若是為了引出餘江成也十分堵心,他伸手抱住她的腰肢,輕咬着她的耳垂。
鐘若無聲朝他警告:“別、壞、事。”
“……我考慮考慮吧。”鐘若揪着周蘭郁的頭發,聲音很遲疑,沒有立即答應。
“好,你有什麽困難都和我說,我一定幫你。”
挂了電話,周蘭郁聲音陰森森的,那抑制不住的殺意令人遍體生寒:“若若,讓我去殺了他。”
“別沖動。”鐘若安撫他,“還不是時候。”